武柔叹了一口气,说:
“当然紧张了,许多年没见了……十四岁入宫之前,她比我大两岁,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再怎么说都生份了。”
她顿了顿,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垂着眼眸小声地说:
“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想我。”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的小曲走了进来,通报道:
“娘娘,李家姑娘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武柔连忙将手伸向了彩衣:“快快,拉我起来。让她快进来。”
她扶着彩衣的手,站在了案几的旁边,眼睛一直看着外头,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深蓝色长披外袍,内着襦裙的妇人走了进来,一直低着头,走到了她的面前,对着她盈盈下拜,口中喊道:
“李绩之女,李祥云,见过昭仪娘娘。”
武柔一直看着她,想看清她的脸,因为来得这个人,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少女,差别太大了。
可惜她一直没有抬头,直到她出了声,武柔才猛然间感到了熟悉感,连忙说道:
“快请起!彩衣,快将祥云姐姐扶起来。”
彩衣连忙就去了,搀着胳膊将李祥云搀扶了起来,李祥云这才敢稍稍抬了头,瞧了武柔一眼。
只是一眼,两个人都互相打量着对方,然后便露出了微笑。
武柔对着她伸出了手,李祥云犹豫地看了旁边的彩衣一眼,有些谨慎地问:
“我过去,会不会失了礼数?”
武柔一听,立马激动地一挥手,说道:
“去去去,都下去,让我跟姐姐说会儿体己话。都别在这儿杵着了。”
“是。”彩衣应了是,带着殿里的十多个宫婢,都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两个,李祥云这才大胆的走了过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高兴地问:
“阿柔,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真的跟做梦一样。”
武柔一手拉着她,一手扶着旁边的坐榻,慢慢地坐了下来,眼睛含着泪水说:
“我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自打进了宫,就谁也没见着过了,如果不是今日成了二品的昭仪,恐怕一辈子咱们也没机会见着。”
李祥云听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又移开了目光,似乎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想转移话题。
武柔便拉紧了她,问:
“姐姐,你如今如何想我,是不是也觉得我荒淫无耻?”
李祥云抬眼瞧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结巴巴地说:
“没……没有。”
她见武柔一脸的哀戚,似乎很是伤心很是难过,于是又连忙安抚她道:
“即便有什么错,那也是男人的错。你一个弱女子,哪里敌得过皇权帝王?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苦衷的。”
谁知武柔很是坚定地说:
“不是陛下的错,我也没有苦衷,我是自愿的,是我逼他的……”
李祥云震惊地看着她,然后武柔便将自己如何求夔国公带话,进的宫,太宗皇帝又如何的帮她,赐了号,给外人一种她很受宠的假象。
又如何做了十多年的才人,与当时的太子李善相知,但止于礼,从未越雷池一步,又怎么样去了感业寺,从感业寺被他接回来,做了二品的昭仪。
她说完之后,看着李祥云问:
“……姐姐可信我?”
李祥云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说:
“信,怎么不信?这么以来就全说得通了……我说你明明十分受宠,怎么会十多年都没有孩子,明明十分受宠,怎么会一直是个才人没有升了位份,原来是这样。”
她又拉着了武柔的手,感叹地说:
“这真是阴差阳错,太宗皇帝本来是想帮你,到了现在倒成了坎坷了,你不知道外头……”
“外头怎么了?”武柔问。
李祥云心虚地垂下了眼睛,小声地说:
“最近外头刚刚知道你又入了新皇的后宫,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既是谣传,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管他们呢!”
武柔听闻,很是自信地冷笑了一声,说:
“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想一想我就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些腌臜话罢了。”
“这就好,你现在有了身孕,一定要小心。”李祥云说。
武柔又温柔地看着她。
虽然当初的少女,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妇人,头上盘着典雅朴素的发髻,看着比她老成许多,但是她的心,依旧是当初那个善良侠义的心。
“姐姐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武柔温柔地问。
李祥云叹了一口气,说:
“我呀,守寡了。十六的时候,嫁给了我父亲手下的一牙将,生了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