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及其不悦,心想:
反正道理怎么说都有,但是你们看我年轻,不将我当回事是真的。
拿朝廷的职位做人情,到时候你们推荐成功了,他们记得是你们的好,回头再在朝堂上一齐上折子,胁迫朕的决定?
李善抬了眉眼,在冕旒玉藻之下,瞟了一眼褚遂良,看着他留着的那一把漂亮胡子,直想给他拽下来。
李善收回了目光,端庄坐直了身体,微微扬起了下巴,说:
“又不是选宰相,这些职位要什么大才?再说,这名单上头,也没有哪个能比你褚遂良名头响的。”
他将目光转向了李恪,问:
“皇兄,你的推荐名单呢?”
李恪迟疑了一瞬,上前说道:
“陛下……臣没有写,如果写了,怕被人说结党营私,回头再害了别人,别因为上了我的名单,被人怀疑忠心。”
长孙无忌听闻,用眼尾白了他一眼。也没有出列,高傲地说道:
“吴王殿下当保留此等谨慎,才不负陛下对您的器重。说不定时间长了,大家会忘了殿下的野心劣迹。”
李恪咬了咬腮帮子,没有理他,垂首道:
“陛下,臣惭愧,有什么实务若是需要臣去做,定当肝脑涂地,这推荐人才的事情,臣得避嫌。”
李善听闻,温声沉静地说:
“朝廷五品以上官员,均有举荐之责,该举荐举荐,用不用是朕的事情,皇兄尽管将名册呈上来,无需想得太多。”
李恪听闻,似是松了一口气,这才躬身应了一声“是。”退了回去。
……
……
下了朝之后,长孙无忌又追了过来。
李善微微转过了身,背着一只手,在原地等他过来。
这好像已经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了,长孙无忌到了跟前来,直接说道:
“陛下……太宗皇帝在时,如何的优厚功臣,凡是功勋之后,本就有靠着门荫,优先入仕的机会。
陛下今日在朝堂上,拒绝举荐名单的理由,即便是那般想的,也不适合说出来,恐怕会寒了许多人的心。
您想想,在这朝堂上,都是功勋卓著之人,真正的寒门子弟有几个?何必为了那些听不到的人,得罪了这许多人呢?”
李善一步步地往前头走,沉默的听着,长孙无忌就跟在后头,一直说:
“您想一想,隋之所以会亡国,就是因为得罪的人太多,高祖和太宗能赢得天下,就是因为赢得了民心。
当初陛下登基之初,就已经定下了规矩,科举和举荐并存,互相补充,以更好的网罗天下人才。
如果举荐之时,又以科举出身论长短,岂不是堵了举荐这条路,又步了隋朝的后尘?
陛下今天这般言论,恐怕会引起朝臣们揣测陛下的治国方略,引发动荡。”
李善见他说完了,才一边走一边问:
“舅舅还记得马周么?”
长孙无忌愣了一瞬,随即回道:
“当然记得,太宗时期的著名宰相么,臣现在每次上了大街,看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都能想起他来。
那进出城门都靠右行,车马行在中间,不就是他的主意么?”
李善点了点头,说:
“他就是寒门子弟,当初考了科举,只分到了偏僻州县,做一名教书夫子。
后来,他是自己跑到了长安,投在了常何门下,靠着举荐才入了朝官,才有了用武之地。
舅舅认为,这说明了什么?”
长孙无忌眼睛直了一下,然后摊了清瘦的手掌,说:
“这不是恰恰说明,举荐制度更好么?若非如此,马周也没有机会入了朝堂做宰相啊。”
李善摇了摇头,微微轻笑了一下,说:
“舅舅这是装糊涂了。马周的事情说明,即便父皇当初推行的是科举和举荐制度并行,但是科举制度还是太弱了。并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舅舅可以放心,我并不是反感举荐制度。只是希望,多给投身科举的寒门子弟,一点儿上升的机会。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网罗天下人才,践行父皇的宗旨,您说是么?”
长孙无忌沉默了,想着什么没有说话。
李善便说:
“行了,朕先回去了,舅舅也回吧。将朕的意思跟朝臣们说清楚,如果那举荐名单更重新拟一份,那便更好。”
说罢,他刚刚转身,迈了一步,长孙无忌又追了过来,小声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听闻陛下昨日,去感业寺将武才人接进了宫,可有此事?”
李善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眼神没有敢看他,说:
“是。”
长孙无忌听闻,很是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