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不知是谁喊了声华嬷嬷,众人跟着看过去。
华嬷嬷年近六旬,身形瘦小,细长的眼型,典型的柳叶眉,发丝白了大半,由一只木簪挽起,身着素净得体。
看到书院前围着的一群人,照着宫中的规矩给一旁的宫装女子行礼,女子忙向前一步一步将她扶了起来,没受这个礼。
华嬷嬷先是朝沈芳菲看了眼,又看了眼元妙宜,朗声道:“这是怎么了?”
沈芳菲原本在陆与归过来时便有些后悔,现下听到华嬷嬷这么说,更是不敢开口。
可偏偏华嬷嬷直直向她看来,“你来说。”
华嬷嬷的眼神柔和,可沈芳菲却觉得她能看得出她的全部伪装。
昨日方才下过雨,眼下日色升了起来,方才还是清凉的风,如今一吹,带来了阵阵潮热。
沈芳菲鼻尖冒出了汗珠,面色通红,声音低不可闻:“没什么事,都是我不好。”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华嬷嬷眸光微闪。
一旁的蒋玄以为沈芳菲受了委屈不敢张口,安慰道:“你别怕,尽管说出来,是他们先看不起你是庶女的。”
若说方才沈芳菲有多感谢蒋玄,此刻就有多么痛恨蒋玄。
华嬷嬷没出声。
一旁站着的五公主见状轻声道:“我在这也算是听了一阵,嬷嬷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听我来说说。”
五公主长相平凡,可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说出的话语也是让人如沐春风。
华嬷嬷侧身道:“劳烦公主了。”
五公主说的很仔细,但是又很公正,华嬷嬷听后点点头。
“你们姑娘家的事,我本不该插手,只是两位姑娘着实哭得惨了些,若是今日不说明白,难免日后不知后有什么编排。我既是今日撞见了,便劳烦众人容我托个大,把这事了了。”
周围没人做声,就连双手抱臂的陆与归也都端正站直了些。
“沈姑娘,方才说你常在元姑娘养伤时,跑去元姑娘处切磋,还必须让元姑娘输于你,可是真的?”
沈芳菲只觉得自己现下被架在了火上烤,唯一能保全颜面的便是死咬着庶女一茬,哪怕拉下兴平侯的颜面。
一改方才的小意谨慎,咬牙道:“我是想着元姐姐在病中,恐落下了书院的课业,才时时上门探望,至于必须让元姐姐输于我,那绝对是无稽之谈。我只是想从元姐姐那多学些东西,我只是一个庶女,平日里在府里根本学不到什么。”
说着眼泪又溢满了眼眶,像是想到什么极为伤心的事,“毕竟府中的姐姐们都有母亲教养,我是没有的。”
书院的众人中也有的是家中的庶子庶女,听到这话面上有些不忍,颇有些感同身受之感。
沈簪月见她如此颠倒黑白,在外竟如此抹黑兴平侯府,面色一黑。
华嬷嬷听到这,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冷笑道:“沈姑娘,在一些地方用些小聪明固然讨喜,可若是小聪明用错了地方,那便有些难堪了。”
沈芳菲没想到华嬷嬷说话竟如此不留情面,神色有些呆愣。
华嬷嬷扶着一婆子的手,淡声道:“沈姑娘,且不论是否有人嫌弃你是庶女。你认为你这番做派将兴平侯府的颜面置于何处,以你个人之私,引出如此一番动静,难道连世家大族的名声竟也不顾了吗?”
华嬷嬷顿了顿又道:“从你方才的言论中,虽是说着他人嫌弃你是庶女,可这又何尝不是你口中用来压制别人的砝码。一言不合便是别人嫌弃你是庶女,才会如此。沈姑娘不妨细细想来,究竟是别人嫌你是个庶女,还是你自己……”
华嬷嬷没继续说下去,沈芳菲的面子固然不重要,可兴平侯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沈芳菲的面上布满了泪痕,听完这话显然是有些呆了。
华嬷嬷又转身向沈簪月道:“沈大姑娘,你也是有错的,可知道?”
沈簪月看着沈芳菲的一脸狼狈样,内心正暗喜,猛然看到华嬷嬷向她看来。
一脸怔愣,“还请嬷嬷指点。”
“你身为姐姐,知道妹妹存着这样的心思,便应多加教导。而不是一味的硬碰硬,直至放任自流,毕竟你们都属兴平侯府,妹妹被人抓了把柄,姐姐面上哪里会好看呢!”
沈簪月尚未来得及点头,华嬷嬷话风又是一转,“至于这位元姑娘,若是有了不痛快不舒心的事,尽早说出来解决掉,不然最后谁知会不会一直缠着你。”
话落,华嬷嬷意味深长的朝她看了一眼,“元姑娘手中帕子上的刺绣倒是别致,且要好好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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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平侯府,松止院内。
沈珣端坐在书案旁,盯着桌上的药囊。
已是熬了几个大夜,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
冬青恭敬地将打探道的情报说来,“公子,属下查出这枚药囊是边塞那边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