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如意既有自己的主意,她是该支持的。
“那你往后便不去清原了?”
李林点头称是,“上一次回来,我跟我爷联手在乡亲们面前演了场大戏,如今这戏也该到收场的时候了。”
他说的事也正是谢明秀忧心的事。
自那日之后,便有不少百姓旁敲侧击来问,养猪场究竟何时能建好,他们又何时能把猪卖给谢明秀。
谢明秀不堪其扰,只好装病不出。
但即使这样,也有人托了谢父来问——明姑娘几时能兑现诺言啊?
对于谢明秀和李林的计划,谢父自是知晓的。但便是再知晓,在面对着百姓们的追问时,谢父也不免招架不住。
是以他也几次同谢明秀讲——凡事见好即可,凡事也量力而为。
若当真因此事激起民愤,那前头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这个道理不光谢父晓得,谢明秀自己,也是明白的。
这不,正好李林回来了。
她手里有了人,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日头愈发盛了,泥生支着根长舌头,哼哧哼哧喘着气,谢明秀额间也有细汗往外冒。
正巧了这时,周妈妈来了。
她是空着手来的,一瞧见人便笑道:“姑娘,去花厅坐坐吧?那儿凉快些不说,再晚些时候就该用饭了。”
谢明秀点点头,侧了脸朝李林道:“你也同去。”
泥生惯例是不能进花厅的,它也乖,瞧着人是往花厅去,也不叫,乖桑桑地便去了凉棚底下——那儿有周妈妈专门给它铺的张凉席。
“今日是三十,离初八没几日了,老爷子那头准备得如何?还缺什么东西吗?若缺什么,只管来府里取。”
谢明秀说得认真,李林却不敢真把这话放在心上。
人明姑娘客气是真客气,但若真要连祭祖的东西都要从人谢府里头拿……只怕他还没进家门呢,他四大爷的锄把就要来了。
因此李林只笑道:“嗨!明姑娘不操心,万事有我叔和我爷呢!有他两在,管保万无一失!”
有他这话,谢明秀放心不少。
才歇坐了没两刻,周妈妈又进来了,“姑娘,瞧,谁来了?”
往侧退了两步,周妈妈露出身后的人。
“明姑娘,”
文娘往下福了福,“明姑娘的病好些了吗?”
本就是说出来唬人的,哪有什么病,谢明秀轻笑一声,招呼着文娘来身边坐下,“怎么这时节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她声音轻快,看得出对于文娘的到来,她是又惊又喜的。
李林也在一旁问了一句好,但文娘却只给他点了个头,当作是打招呼。
“是有事,”
文娘没有拖沓的习惯,瞧着谢明秀就道:“明姑娘,出大事了!”
谢明秀歇了脸上的笑,缓声道:“你先别急,慢慢地说。”
这事儿啊,说起来跟谢明秀和李林都有关。
前先李林出的那个主意,到底是出乱子了。
他的心是好的,为了让阳山的人都急起来,都主动着帮谢明秀去建养猪场。
若是阳山的所有人都乐意把猪卖给谢明秀,那便也罢了,这事儿也说不定能成。
但他却忘了,还有那么一部分人,是观望着的,或者说是不乐意也不相信谢明秀的。
有这么一部分人在,有他们劝说着另一部分想卖猪的人——那这事儿,哪还成得了?
光是文娘晓得的,就有不少曾经存了心思要把猪卖给谢明秀的人,如今都在打退堂鼓啦!
一传二,二传三。
这么下去,那养猪场什么时候才修得起来?
一番话毕,三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冷茶在瓷杯里打旋旋,谢明秀眉头紧蹙,“如今还有多少人愿意卖猪?”
文娘说了个大概的数。
谢明秀手上转动杯子的动作停了,“这本就是个你情我愿的事……”抬手制止文娘想说的话的动作,“如今要紧的还是养猪场,没有养猪场,便是买了猪,也不晓得能放到哪里去。”
“明姑娘说的是,”李林也跟着附和,“只要咱们把这养猪场建好了,还愁没有人来卖猪吗?”
“可是……”
文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谢明秀温声打断,“你且放心,我心中有分寸的。”
青天白日,一声惊雷。
谢明秀缓步去了窗前,浊气自胸膛吐出。
外头仍闷热得紧,但风里却带了些湿润的泥腥味,闻来叫人不适——
正这时,她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不论何时,都带着一身草木清香的人。
摇摇头压下心中思绪,谢明秀抬眼望天——且闷了这么久,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