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甜软的声音道出最强硬的话语:“既然殿下信不过我,那就请便吧。”
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寒风溜着门帘边角吹进车厢,带进片片雪花,无视眼前怒意滔天的男人,她不紧不慢又往自己身上裹了一床毯子,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自顾自从木匣子里抽出一本包装精美的游记翻阅开来。
装蒜么,谁不会似的。
楚无渊显然没料到萧月会是这个反应,这女人方才明明已经被唬住了,怎的一眨眼态度又这般强硬起来了?莫非他想错了?
好看的眉头越皱越深,几乎要拧做一团,浑身的戾气收都收不住。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个从小养在深闺里的、好看却不中用的花瓶,不然也不会被太子妃轻而易举的扫地出门。他只需吓上一吓,不消片刻,对方就会乖乖把信里那个法子抖落个干净。
他原本就不相信这「烧刀子」的制方,是眼前这十来岁的小妮子能想得出的,他之所以愿意跑这一趟,完全是看在萧父萧元恒的面上。
萧父虽只是一个五品的考工令,无甚大前途,政治嗅觉也差强人意,但其在算学工学一项的造诣是可圈可点的。
若是萧元恒出手,说不得萧家女手里当真就捏着这要命的法子。
可……眼前女人的表现却一次又一次颠覆了他的想当然。
“怎么,殿下赖在我这不走,是怕了外头那风雪不成?”
瞥了眼屏幕上瞬间飙升至95%的不安值,萧月缓缓停下了翻书的手,直直望向男人轻笑一声,妩媚间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楚无渊险些被气笑了,他实在是没想到眼前奶做一团、小猫似的女孩,骨子里竟然这般嚣张。
直到此刻,他才认命似的摒弃了先前道听途说来的,和萧月有关的所有负面评价,重新正视起人来。
是了,那双圆溜溜的杏眼里写满了算计,哪里是什么胆小良善之辈。
到底是在军中和那些横冲直撞的糙汉子们厮混久了,差点儿忘了那些个在后宅里兴风作浪的女人,心机究竟有多深沉,手段究竟有多残忍。
越是好看的皮囊,越是淬了剧毒。
被人将的这一军,他楚无渊认下了。而他也终于笃定,这个小妮子手里头,确实捏着他迫切想要的东西。
事已至此,他也无心再装,索性收敛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个翻身大咧咧盘腿坐到女孩身旁,手肘抵在膝上托着脸,似笑非笑斜眼睨着自己名义上的妻子,端起「有话好商量」的架势。
“姑且说说,你想从本王手里谋取什么?”
终于切入正题,萧月心下一松,但面上却丁点儿不显。还是那副闲庭自若的模样,悠悠端起茶盏轻啄一口,方道:“近年来大雍不甚太平,北有匈奴虎视眈眈、西有羌人游弋、南有蛮夷肆虐,唯殿下守着的燕山一带还称得上一句固若金汤。”
闻言,楚无渊不置可否,挑了挑眉示意萧月说下去。
“只是……眼下这份安宁,不知殿下又能维持几许?小女孤身来此,无依无靠,不敢奢求殿下垂爱,只愿能寻得一条生路,安安生生过日子。”
看着眼前音调不带起伏,却光明正大朝自己提出这般无礼要求的小美人,楚无渊一个没绷住,噗哧笑出了声。
好一个「又能维持几许」,好一个「不求殿下垂爱」,这字字句句分明是在往他心窝子里捅。
感情折腾这半晌,竟是为了求自己别碰她?
看来先前打探到的消息不全然无效,起码对方是真的深爱着他那大皇兄,费尽心机的想为其守身如玉。
沉吟片刻,他答应了萧月的条件。
左右他的心思也不在下半身那档子事上,平日休息的时间都不够,何况乎其他。
至于替她谋一条生路?只要小妮子能乖乖交出秘方,他也不是不能派几个好手护她一护:“那烧刀子,你果真会制?”
“会的。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我一连奔波数月,眼下身子不大爽利,没那么多气力。”
说罢,萧月抿唇含胸清咳了几声,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又平添了几分苍白:“过几日,等过几日我缓过劲儿了,定当知无不言,为殿下答疑解惑。”
开玩笑!她得先确保自己平安活过原主的死期才行。
身为医生又看过原作的萧月自然知道这所谓的烧刀子,其实等同于现代的酒精,这制法说难也难,说简单却也就是个无知小儿都懂的道理。
放眼整个大雍朝,其酿造酒水的工艺,还只停留在发酵手段上,制取出的酒水浓度达到18度已是极限。
用来宴饮倒是无碍,已然能满足权贵们微醺享乐的需求,可如果用来消杀伤口,那就差远了。
蒸馏酒?做起来是简单,可因着时代的局限性,若想把个中关节打通来琢磨,还需有些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