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的身份,远远的便呵斥道:
“站住,朝廷钦犯谁敢私自提人,你们哪衙门的!”
陆清河赶紧抬手制止他,走近了些,终于是看清楚了为首的那张脸。
赵恒对石雷的无理并不恼,一旁的锦衣卫从包袱中拿出一卷明黄锦布。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呈递上来。
锦布并未展开,只是拿出来一展。陆清河看见,率先带头跪在地上,伏身叩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着他随声响起一阵闹哄哄的颂喝,石雷头顶一麻,这下才晓得自己冲撞了什么。
皇帝有旨到,还未宣读,像是来势汹汹的山雨。叫人琢磨不透,圣旨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锦衣卫到乾州,先行将巴东从牢房里接了出来。
赵恒也不读,拿出来似乎也只是为了表明身份。
“陆大人起来吧。”
参拜过甚至,就将圣旨收了回去,命陆清河在前带路前往衙门。
对,是命令。虽说谈不上什么倨傲,但不容置疑,锦衣卫代表着皇权,天生有着令人窒息畏惧的压迫感。即便是陆清河,曾是皇帝的心腹,圣眷优渥大红人。
安置好了一行人后,陆清河特意去拜会了时安老先生。依旧还是让他先帮自己卜了一卦,吉凶未定。
“师父,圣上可是知晓乾州的事了?”
他不安的问。
时安:“伯都指的是打生桩的事?你早该知道,你身为朝廷命官一言一行皆代表着朝廷,工地上出了人命。不但草草结案,还让人在上面做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何能不落人口实。此事言官闹的厉害,圣上也难做的。至于陆家,你不必担心,圣上心软至少会保全老臣的脸面的。”
这会儿,弹劾他的折子不过两三日,就已经像雪花一样飞像了御案。和乾州打生桩的传言一样,一夜之间满京皆知。
陆清河并不想辩解什么,法事是他支持银铃去做的,并不后悔。只是站起来,后退几步,向老先生跪下拜了一拜。
“堤塘人命案无解,徒儿愿意做引蛇出洞的诱饵,助圣上亲政掌权。陆家还有银铃就拜托与圣上和师父了。”
时安却是叹气,道:“愿伯都所做,不是无谓的牺牲。”
从屋中出来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回到书房,杨竖和石雷接连来禀,并未找到银铃。那姑娘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陆清河猜测人大概是已经摸进了苗寨里去了。她轻功好,对山中地形又熟悉,钻了进去谁也拿不住她。
正是愁虑之际,害怕耽误农考,想要再派些人。话才刚出口,又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待罪之身了。锦衣卫将巴东接进了衙门,尽管甚至并未宣读。但其中之意思,其实都已心知肚明了。
倒是夜访而来的赵恒,先开了口,“白日我等在大牢外碰见一个姑娘,也是她将巴东世子揍了一顿。陆公子要找的人,想必她就是她吧。”
陆清河并未否认,请来人上座,吩咐杂役沏了茶来。
“圣上旨意何时拿我进京?”
赵恒翘起腿,呷了口茶笑道:“拿不敢,圣上只是有些话问公子。”
随后拿出了圣旨,交给陆清河。
“圣上说圣旨也不必当众宣读了,公子自行看过便可。至于何时启程,待公子交接完差使,再进京也不迟。”
“交给差使?交接给谁?”
“巴东世子。”
陆清河不解,料到了打生桩的事一出。为安抚人心,朝廷必将重新启用羁縻之制,以苗制苗。但竟要将差使全数交接给巴东,却是始料未及。
自古以来朝廷上面只管任人用人,到了地方的差使上向来是鲜少插手过问的。而这次,竟特意下了旨意,命他将乾州大小事物、河工卷宗悉数交接。
“圣上要我将河工事务全数交给巴东?”
他还是不敢相信,皇帝想要亲政,扳到陈太师,而巴氏与陈氏渊源颇深。
将乾州工事交给巴东,这可是一份喂到嘴的政绩。乾州各处山寨、地势山脉、湖泊水流。前期他都已带人考察清楚,推行新政开荒种地,绘制了详细的施工方略。下一个继任者,只要跟着他的谋划走,便能妥妥当当的将新政推行开来。
届时巴东当真做出了政绩来,皇帝还拿什么理由来撤销羁縻,推行改土归流,这不是越改越回去了吗?
“对,公子的卷宗方略什么的,明日都一并交给巴东世子。早些交接完,你我早日启程。”
“这是圣上的意思还是陈太师的?”
陆清河质问道,难以置信,这是他苦心孤诣地心血,现下竟是要为他人做了嫁衣。
“写在圣旨上自然是圣上的意思。”
赵恒应得理所当然,拿起茶碗,用茶盖拨了拨浮沫,细品起来这苗疆地道平罗白毛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