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脸上一片晦暗。
杨竖好奇问道:“公子出什么事了?”
“京城那些苗人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此事想来定然是京中有人同苗人相勾结,遥相呼应,步步为营,诱公子入局。”
“此话怎么讲?”
关于堤塘之事有蹊跷,陆清河早已猜到了,但一直都看不明白。所以无所作为,暗暗等待下棋人露出端倪来。听杨竖此话,想来必定是查到了什么。
杨竖压低了声音,“属下适才从糖水巷子经过,路边的面摊上有人议论堤塘上打生桩之事。”
陆清河先是一愣,没听明白,“打生桩?”
杨竖警觉的左右张望了两眼,还早衙后院除了几个洒扫的杂役,并没有什么人。俩人一前一后进到了书房里,他才细禀道:
“打生桩,不知公子听说过没有。不是往地上打桩子,而是一种人祭。民间相传但凡是要有什么开山修桥惊动山灵的大工,为保能够顺利完工,便会在工地上用活人祭奠。”
陆清河走到书案上坐下,若有所思的点头。
打生桩即人祭,以活人做牲,杀之祭神灵或祖先。听闻起来古老且又神秘,不管是在中原还是苗地,民间都一直有传闻用活人祭祀山灵,以求工事能够顺利完工。每逢打开修路搭桥此等工程,这样的传言就会不胫而走。
他曾在一些奇闻轶事的杂书中读过,最初时是用银子买一些穷苦出身或者患了疾的人命。后来这里面的门道就多了,买卖人命日益猖狂。一些丧心病狂的拐子,拐来的孩子女人脱不了手,低价转给工头做人牲。
自大魏玄武皇帝一统天下后,朝廷严打,禁止买卖人口打生桩。违者处以极刑,连坐九族。此后每朝每代皆承此法,打生桩的事几乎销声匿迹。但暗地实则又衍生了新的门道,每逢大工必出人命。看似是意外,人们都会心照不宣的视为一种新的打生桩。
如此以来,陆清河算是明白了,为何工地上会突出发生“意外”了。
“大人,对此事如何看?”杨竖见他久未开口,心急道:“绝不能叫他们将这盆脏水泼到咱们身上。”
乾州汉人中已有人议论官府打生桩的事,苗人中就更不用说了。只怕早就人心惶惶了,畏于官府的威严不敢抗争,实则只怕早已是群情激愤。他们必须在陷入被动前,拿出应对法子来。
“乾州汉人中都已有传闻了,只怕苗人中早就盛嚣尘上了。京师那边,我爹他.....”
陆清河猛然瞪大了眼,京师八百里加急要五日,信函才能抵达苗疆。而在他接到手上这封密函的这几天,京城形势只怕早就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杨竖,出事了。我立刻给皇上写奏疏,你马上启程去送,记住一定要交给孟公公。”
纵使是可能来不及了,他还是想要叫皇帝知道自己态度。乾州现下是他主事,打生桩这口黑锅定然要扣在自己身上,牵连陆家的。
陆清河立刻提笔在书案上挥洒笔墨,一口气写下千字进言。封好奏疏,郑重的递给杨竖,“有人要拉陆家下马,你赶快启程。”
“是。”
可没等杨竖接过,他的手又缩了回去。
“不行,你不能走,叫谭午他们去。”
杨竖急道:“为什么?在这里属下的功夫最好,不出五日定能将奏疏呈递皇上面前!此事再拖,有好事之人闹上朝廷。皇上还有内阁,必拿公子问罪!”
陆清河搁下奏疏,身子在微微发抖。像是回到了当初抢亲时,害怕事情闹大牵连陆家的恐惧。
“这是他们的局,现在我们做什么都晚了。堤塘上的人命,法事.....将来都是问罪我的罪证。杨竖,你要留在苗疆。何玉腿坏了,你要保护银铃,后天陪她去顺安。”
“可.....公子怎么办,陆家怎么办?”
杨竖愤愤不平道:“您为什么那么信任那苗疆女子,坊间传闻公子用那数十条人命打生桩,祭奠山灵。这都是那场法事之后才传出来的,如今想想也难怪。法事是苗人要办的,最后经手的全是银铃,那道士还是她师父的旧友。公子,苗疆还有什么人能够相信?”
“够了,还没有证据的事不要瞎猜。银铃晚些就会下山来,明日一早你就带着她去顺安。打生桩的事,先不要告诉她。”
陆清河烦躁的摆了摆让杨竖退,身后紧闭的木门却突然一撞开。灰扑扑的人影,背着背篓滚进来,摔了个狗吃屎。
“大人,出事了!”
地下那人高声嚷嚷着,手脚并用的爬起,冲到陆清河的书案前。
“大.....大人,有有人说,官府在用苗人的命打生桩,祭奠山灵?”
“嗯。”
陆清河应了声,知晓瞒不住了。伸手抽出被毛手毛脚的人,压住的奏疏。神情淡然,不知道是承人传言打生桩的事,还是说他知道了传言。整个人瞧着分外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