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驾着一只小船,在陈庆知军团的瞩目下横渡大河而来。
小船一靠岸,使者就跳到岸上,左手持旌节,右手持书信。
军兵们见了,心知这不是寻常人,不敢擅动,只能先按照使者的要求,将他送进军营里。
反正他只有一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军团将士们仍旧按照既定计划行事,该搜集船只的搜集船只,该训练的训练,一切都如平常。
只是当陈庆知得知赵岐的使者入营后,内心却不似平日那样古井不波。
并非陈庆知动了背叛朝廷,为赵岐做事的念头,他陈庆知早已将一生献给国家,否则也不会甘愿在边远苦寒的长城一线戍守多年。
他的内心在为是否杀掉使者而挣扎。
自古帝王多疑,尤其是面对统兵大将。
作为一个具有智慧的忠臣,他应该第一时间杀掉使者,向朝廷表明自己的忠心。
可作为三军将帅,他要为手底下将士们的性命负责,确保战争能以最小代价取得胜利。
如此,就不该杀掉使者,以免激怒敌军,令他们变得同仇敌忾,更难对付。
权衡再三,陈庆知觉得还是见一见为好。
也许自己的举动会误导赵岐,拖延他在大河以南进攻的脚步。
二人的会见地点是一处空间格外大的
毡帐里。
在押送使者入帐的路上,陈庆知安排了上百名顶盔掼甲的大汉,并叮嘱他们不时挥舞手中的兵器,好给使者一个下马威。
陈庆知此举并非小肚鸡肠,而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给使者带来压力,令其慌乱之下说出重要的信息。
但陈庆知大.大高估了他人的胆子。
这名使者被关押进军营,本就担惊受怕,如今一路上又被百十名壮汉拿着武器恫吓,当场就吓得尿裤子了。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尿骚味,陈庆知皱了皱眉头,冲侍卫们挥一挥手。
“把他带下去吧,等处理干净了再来见我。”
接见使者只是陈庆知军务中的小插曲,随后他又将斥候们收集来的水文状况汇总,期望发现结冰的河面,或是河水极浅的渡口。
令人失望的是,陈庆知忙活了小半天,最终竟一无所获。
沧州兖州地处大河下游,此处河面宽阔,气温也高一点。
即便河面结冰,也远远达不到行军的程度。
陈庆知皱了皱眉头,双手伏在桌案上。
“赵岐以为这就能拖住我吗?”
“大军正在砍伐树木造船,只要再有五百艘船,这条大河对我而言就不算阻碍,到时候我仍然可以在兖州战败他。”
面对生死危机,赵岐的脑筋转得飞
快。
他觉得派遣使者这招并不高明,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尤其是面对陈庆知这样的聪明人。
这个时候,褚应再次站出来。
“殿下,我们应当在京城散播流言,陈庆知已和您达成协议,明面上在大河两岸对峙,暗中遣兵攻击京城,事成之后,您为天子,陈庆知为天下兵马都元帅。”
赵应贤起身提出异议。
“褚先生,您这计策也太简单了吧。”
赵应贤早看褚应不顺眼,区区一个谋士,在父亲眼里的重要性不亚于自己。
“伪帝又不是智力残缺,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是流言。”
“再说了,就算他看不出来这是流言,难道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们看不出来吗?”
“我看这流言计分明就是白费力气。”
听到赵应贤这话,褚应毫不动怒,微笑着解释。
“殿下,您此言固然有理,但却忽视了极为重要的一点。”
“我并非以流言攻击陈庆知,恰恰相反,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他,而是伪帝。”
“只要能离间伪帝和陈庆知的关系,我们就能在战争中获得喘息之机,获得更多挪腾闪转的余地。”
“而且流言一真九假,令人难以分辨,如此效果才更好。我们的使者在陈庆知的军营里待了两天,他们究竟谈论了什么
,达成了什么协议,就连我们也不知道,京城中的伪帝自然更不可能知晓了。”
“如此一来,伪帝必然怀疑陈庆知,而陈庆知又无论如何无法自证清白。”
赵岐忍不住拍手叫好。
“妙,实在是妙啊。”
赵岐将这一离间计交给褚应实施,但他也没闲着,一边与陈庆知隔河对峙,一边将新训练的军队派到青州、扬州作战。
这两州位于大晋的腹地,极少面临战争,正因如此两地的守军数量也极少,平均一座县城还不到一千人。
但这两州的资源却超乎寻常的多,只要拿下这两州,自己就能再次扩军,并将战火燃遍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