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么敢。”
晋帝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太子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在他心里,太子一向仁善,断然做不出违背道德、礼法之事。
而发动兵变,包围皇帝,可是十恶不赦之首。
禁军统领心知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跪在皇帝面前,祈求他离开此处。
“陛下,末将听说寺庙里有一条密道直通山外,末将这就把您送过去。只要您能活着回到京城,一切乱臣贼子都是土鸡瓦狗。”
晋帝心中重燃生的希望,做了半辈子帝王,他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可当晋帝唤来万寿寺的方丈,询问通道是否安全,能携带多少卫士后,他却愣住了。
原来这处通道极其狭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即便首尾相继进入,一次性也不过容纳十数人。
而且此处通道极其狭窄,如果中途有一两人倒下,恐怕所有人都要被活活困死在里面。
晋帝心生恐惧,活到他这个年纪的人,已经不愿再冒任何风险了。
“把寺庙山门打开,请太子进来吧。”
晋帝心生一股无力感,做了几十年的君王,从没向任何人低头,难道今日竟要对自己的低头不成。
禁军统领慌了神。
他心里清楚,在如今这种
形势下,太子绝不会孤身一人进寺。若要保证他心甘情愿入寺,除非他们这些禁军统统放下手中兵器,放弃抵抗。
还没有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就要向对方投降,禁军统领从没这么憋屈过。
可是形势比人强,就算负隅顽抗到最后,胜利也一定属于太子。
当晋帝下令全军放下武器,打开山门后,太子立马命京营士卒将禁军统统绑缚下山,自己则带着亲信卫士来到寺庙中,和晋帝见上一面。
这场见面的双方乃是大晋朝廷地位最高的两人,因此,无论谈话的内容是什么,都堪称最高机密。
而且太子也不希望别人得知皇家内部的消息,这有损皇家的威严,因此他将所有卫兵都安排在殿外,只携带了崔乾一人。
至于安全问题,太子毫不担心。
卫兵事先已经将整座寺庙搜了一遍,确保此处没有任何危险,甚至连一根铁钉也不存在。
厚重的殿门缓缓推开,晋帝睁开双眼,却显得十分疲倦。
“老四,朕不是没想过有一天大晋会再上演这一天,可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迈出这一步的人竟然是你。”
“你可知道,你从出生之日起,便贵为大晋的皇太子,即便你什么也不做,朕
这个位子也迟早是你的。”
太子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是我的?”
“您在皇位上坐着的日子是不是太久了,想要登上皇位从来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我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管,别说登上皇位了,就算能活着看到其他兄弟登基的一日也不可能。”
“我的兄弟们或狼子野心,或阴狠奸猾,再要么就是大权在握。老大、老九,你给了他们权力,给了他们自立的机会。”
“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定会壮大自己的势力,等您驾鹤西去,他们就会带着百万大军兵临城下。您说,到时候我是交出皇位,换一束白绫,还是负隅顽抗,把自己的身躯和京城烧成灰烬呢?”
晋帝沉默了,他并非想象不到这一幕的发生,而是不愿去相信。
“根据礼法,根据我大晋的规矩,这皇位的确应该由我这嫡长子来继承,可没有强权保证的礼法就是一张白纸,一点作用也没有。”
“别忘了,难道您也是嫡长子?”
“我承认,我的能力不如我这两位兄弟,如果等到您驾鹤西去,我再和他们竞争,那一切就都晚了,我只能成为这一方棋盘上的看客,甚至是棋子。”
“可我不甘
心,我赵炳乃是嫡长子,是天命所归的继承人,谁也不能从我手中夺走皇权。”
“您已经变得老眼昏花,不能助我顺利登基,所以,还是提前将权柄交出来为好。”
太子的话犹如一柄柄利刃,刺入晋帝的心脏。
可悲的是,太子的话没有错。
这些年,晋帝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精力一日不如一日,他甚至有七八年没临幸过后宫妃子了。
而在政务上,晋帝也全依靠陈丞相,军事上则依靠陈庆知,可以说晋帝早已将国家的权力交出去了。
幸好陈家父子极为忠诚,否则这天下早就乱套了。
而晋帝又出于对子女的疼爱,不断赏赐众人,给了许多人不切实际的幻想,令太子的地位受到了一定威胁。
想到这里,晋帝不禁心生悔恨,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是为父错了,为父治国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