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盼着郑王殿下驾临荆州,主持南郡公务,如今见到殿下,欣喜之情实在是溢于言表。”
荆州刺史邓怀义握着赵鼎的手,表现得十分热情诚恳。
如果赵鼎没被邹静云提醒,恐怕真要觉得邓怀义对自己充满了善意。
邓怀义表现的越是友善,赵鼎就越不能放松警惕。
“邓刺史,您太客气了。”
“鼎不过一区区少年,才识浅薄,能力也并不出众,如何能得到您的看重和期待。”
“我倒是盼着邓刺史能够给与帮助,让我能做一合格的父母官。”
赵鼎和邓怀义虚与委蛇起来。
他心说,我前世三十多年可不是白活的,跟小爷耍心眼子,我迟早要你吃个大亏。
听到赵鼎这回答,邓怀义楞了片刻。
他没想到,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又是天潢贵胄,待人接物竟一点不逊色官场上的老油条。
他在心中暗骂道。
“这赵家的子孙都是一群什么怪物,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按捺住心中的不悦,邓怀义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会的,在下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殿下成长。”
待人接物的本事可以学习,甚至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可处理政务,主政一方的能力绝不是三年五载能锻炼出来的。
把整个南郡,甚至是半个荆州的担子压在你身上,我就不信你会不叫苦讨饶。
回到城中,将赵鼎一行人安顿下来后,邓怀义便回到刺史衙门,命人将近些日子发生的棘手事件统统罗列出来。
书吏抱来一摞文件。
“辛酉年,己亥月,庚辰日,南郡爆发饥民起义,当地驻军镇压不力,至今有千余反贼落草为寇。”
“辛酉年,丙巳月,丁酉日,郏阳郡叛军作乱,百余名水兵占据要害之地,在江上打家劫舍。”
“葵亥年,甲午月,辛丑日,楚军寇边,烧毁我国村庄三座,掳走二千余百姓为奴。”
“凡此种种大小事,共计一十八起。”
说完这些话,书吏垂手而立,仍然对刺史将自己召来感到疑惑。
这些事一件比一件棘手,而且都要计入官员的考评中,若是不能有个结果,非但官做不下去,还要被朝廷问责。
前任郡守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宁愿辞官归隐。
在南郡这天高皇帝远的荒凉地界做官,整日担惊受怕,还不如去中州做个教书先生呢,既免于和浊世打交道,又逍遥自在。
可邓怀义却面露不满。
“不够,还不够。”
“我知道那位郑王殿下颇有几分能耐,这点麻烦恐怕难不倒他,我们还要再添一把火。”
沉默片刻,邓怀义想出一个高招。
既让赵鼎无法拒绝,又能把他逼得狼狈无比。
“万寿节马上就要到了,这是陛下的诞辰,与元旦、冬至并列为三大节。”
“身为臣子,必须竭尽所能献上贡品,以示忠诚。郑王如今做了南郡郡守,就是我的属官,我要他献贡品,他不能拒绝。”
“否则便是违抗上官,便是对皇帝的不孝,若他还想在晋国生活,就决不能拒绝我。”
蔡贺乃是邓怀义身边的头号谋士,听到邓怀义的想法,他急忙跳出来发言。
“这份贡品一定要容易筹措,又难以完成,如此一来,郑王就会半途而废。”
“到时候留下来的东西,就全便宜我们了。”
邓怀义被这话逗乐了,忍不住拍手叫好。
他是个只能占便宜,决不能吃亏的主,蔡贺的话无疑对上了他的胃口。
“说得不错。”
蔡贺被这话鼓舞,大着胆子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全说出来。
“荆州交通便利,物产也并不匮乏。若是索要某些物资,即便一时不能凑齐,郑王也能从商人处买到。”
“所以这份贡品,最好是人,而非物。”
这个提议吸引了邓怀义的注意力,他的眼睛瞬间放出精光。
“细细说来。”
主公感兴趣,蔡贺自然要接着说。
“我们可以为陛下修筑陵墓的理由,以荆州之名进贡奴隶劳工一万人及其他物资。”
“命郑王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交上一万名奴隶,以及南郡积欠的税负、徭役。”
“这些任务叠加在一起,犹如泰山压顶,郑王即便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
“到时候他放弃就职南郡,此前做的一切就都便宜我们了。”
蔡贺不愧是邓怀义手下头号谋士,两人配合,片刻的功夫竟想出一个无解的阳谋。
为皇帝贺寿而进贡,这是人臣的本分,若是反对,就会被安上不忠不孝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