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下的郡守府中,金博行正来回踱步。
直到师爷年和传来的一个消息打断他的脚步。
“并州兵来了,他们正乘船过河,往下城码头赶过去。”
下城码头是沙河郡最繁华的一处码头之一,因为往来行商众多,此地早已成为重要的市镇。
聚集了各行各业百姓数万人,就连来修河堤的农民们也大多安置在这里。
“好,快带上银子,咱们过去犒劳他们。”
对此,年和表示不解。
剿匪一事有郑王就足够了,并州兵来沙河郡是多此一举,如今应该想办法吧他们赶回去,而不是大力犒劳。
年和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却引发了金博行的担忧。
“年和啊,你被四书五经荼毒太深,实在让我担忧啊。即便将来我给你买个官做,恐怕你也做不好这个官,反而要被小吏愚弄,被士绅欺侮。”
“做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当官的人,看似大权在手,其实是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侧,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那些并州兵如狼似虎,若是不喂饱了他们的肚子,他们岂会心甘情愿的离开。”
“即便被我们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离开,走之前也会残害下城码头的良民百姓们。”
“我金博行身为沙河郡守,代天子牧民,守护这些百姓乃是我的职责。”
年和被这番解释搞得有些糊涂。
“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征发百姓服徭役,去修河堤、挖河道。”
金博行露出苦涩的笑容。
“这是不可避免的,脏活累活总要有人去做。”
“都说我是沙河郡的父母官,其实这金沙河才是沙河郡人的父母。若是这条河道荒废,全郡如何灌溉?如何通航?如何商贸。”
“这也是为什么,沙河郡又被称之为金沙郡的缘故。”
此刻,年和才理解金博行的苦衷。
金博行虽然是个官僚,可他心中仍有一丝对百姓的牵挂。
所以他才会逼迫城中富户捐钱,用银子喂饱军汉们,使他们不去欺压百姓。
在金博行的眼中,那些一年进项比正四品郡守俸禄还多的富户算不上是百姓,扯旗造反的通天山群贼更算不上。
站在下城码头上,远远地望见几只船驶来。
这船刚一靠岸,便跳下百十名身穿武官常服的大汉。
这些人的出现惊吓到了码头上的其他百姓,他们无不远离此处。
金郡守迎了上去。
“请问,那位是钟将军。”
金博行口中的钟将军名叫钟胜奎,官居并州都指挥使司指挥同知,正是这上万并州兵的统帅。
钟胜奎走到金博行的面前,用沉闷的声音答复。
“我就是。”
金博行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有劳诸位前来剿贼,我沙河郡有救了。”
金博行还想再说几句客套话,却被钟胜奎打断。
“啰嗦个屁,给老子准备银子没有,若是没银子,你就自己去剿匪。”
千里迢迢感到沙河郡,钟胜奎可不是来听他啰嗦的。
有银子就罢了,若是没银子,钟胜奎立马就要发脾气。
见此,金博行只好连连道歉,又命随行仆役打开装满白银的大木箱。
银子一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借着夜色掩护,潜伏在附近的卫茜惊道。
“好多银子,这狗官竟然要用沙河郡的民脂民膏来绞杀沙河郡的百姓,真是该死。”
“若是劫了这些银子,弟兄们就再也不用发愁没吃没穿了。”
目测估计一下,卫茜觉得木箱里的银子少说也有几万两之多。
周炳站出来纠正她的说法。
“卫姑娘,既然你已经是殿下的人了,就该明白。”
“这些银子可以做殿下的军费,可以被殿下挥霍,却唯独不能成为你解决你们吃穿的经费。”
卫度嘟囔着嘴,忍不住抱怨道。
“银子还没到手就为分赃起哄,看来郑王的兵也不过如此。”
周炳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
心中暗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等会打起来你就知道老子的厉害了。
“既然你们姐弟不服,咱们打个赌可好。”
“谁出力更大,这笔银子的用途就由谁决定。”
听到这个提议,卫茜立马一口答应下来。
“好。”
在她看来,周炳手下只有百人,自己却有三百余手下,还有上百名生活在下城码头的教徒可用,优势分明在我。
见卫茜姐弟已上套,周炳立即把自己当统帅,开始自顾自地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