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父子都是很守规矩和礼法的人,哪怕父子亲人多日未见,仍以国事为重,先随陛下进宫享用国宴,直到夜半时分才离开皇宫,回到相府上举办家宴。
陈家上下早在府门外迎接,就连赵鼎也不例外,毕竟他入赘陈家后便是陈家人。
陈庆知是赵鼎的大舅子,赵鼎岂有不来迎接的道理。
何况陈庆知为国家屡立大功,让晋帝的皇位无比稳固,换位思考,也是帮了赵鼎大忙。
若国家动荡,外敌不断入侵,京师岂能如此安稳,赵鼎岂能享受多年的骄奢淫逸。
于情于理,陈庆知当得起晋帝亲自在城外迎接,自然也当得起赵鼎出府迎接。
陈录、陈鹤两兄弟,跟在王夫人身后,打扮地像个小新郎似的,对于即将回家的大哥充满了好奇。
陈庆知长期在外征战,为国戍边,和家人聚少离多,连陈录、陈鹤两兄弟都没见过几次。
甚至于尚未婚配,以至于陈丞相、王夫人二人五六十岁的高龄,正是含饴弄孙的年纪,竟然连个孙子都抱不上。
晋帝也是瞅准机会,才执意撮合陈绣和自己儿子婚配。
即便陈家打心眼里不情愿,可一旦含有皇家血脉的陈家外孙出生,陈家就算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打碎牙齿咽到肚子里,抱着晋帝的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而陈家更是只能誓死效忠晋帝,将一代又一代子孙推上朝堂,推上战场。
但赵鼎迟迟没有和陈绣行房事,陈绣的肚子更是没有一点动静,这才令晋帝发火,乃至失望,因而答应了楚皇的要求,想着把赵鼎这个儿子废物利用掉。
见陈录、陈鹤两兄弟叽叽喳喳个不停,王夫人尚未发作,陈绣却提着裙子走过去教训他们起来。
“你们两个家伙总不老实,今天可是大哥回来的日子,要是吵闹惹得娘亲不高兴,我一定拿藤条把你们两个屁股抽开花。”
都说长姐如母,王夫人上了年纪,平日里心力不足,只能勉强维持相府内的事务。
而陈录陈鹤两兄弟,更多是在陈绣的照顾下长大,也正因如此,出身文臣世家的陈绣并没有文静贤淑,反倒养成了快口直言,落落大方的性子。
一点也不像小户人家的闺女,聊了半天,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活像块朽木刁出来的美人像。
见姐姐来了,陈录陈鹤慌忙用小手捂住嘴巴。
王夫人却转过身来,慈眉善目的样子,摆了摆手示意陈绣不必这样。
“今天是喜庆的日子,你们大哥回来了,咱们一家人难得团聚,娘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怒。”
王夫人是不想管教孩子,偷个懒吗?
只是想到大儿子难得回来,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动怒的样子,免得他心中也不愉快。
看到眼前这一幕幸福的画面,赵鼎心中不禁有些悸动。
自己难得将陈绣这块冰山捂化了,可以体会两世为人都没得到过的阖家欢乐,却不料楚皇一封信便把自己要到了郢都。
到了郢都,自己还能和在陈家一样,有尊敬自己,拜自己为师的小舅子。有冷若冰山,内心火热的妻子。有刀子嘴却豆腐心的岳父岳母吗?
赵鼎不得而知,陈绣却把他拉到王夫人面前。
“娘,大哥难得回来,恐怕还没见过赵鼎,不如今晚在家宴上让他二人认识认识?”
见到女儿拉着赵鼎的手,两人捱得很近,几乎要成了一个人,王夫人在心中叹气。
真不知道赵鼎这厮给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令她肯接受赵鼎的存在,二人和谐的样子,竟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算了,女大不由娘,她爱什么人,就让她去爱好了,受了委屈,左右还有父兄可以为她出头。
究竟灌了什么迷魂汤?如果赵鼎听到岳母的心声,只会说付出真心二字而已。
很快,陈家父子从宫中回来了,浩大的队伍一连绵延数里,为了给陈丞相和陈庆知撑场面,显示自己的器重。
晋帝竟派出一队绣衣御史为其牵马执鞭,又派出禁军千人为其列队道旁。
如此盛大的场面,京师百姓连宵禁也不顾,或打开窗户,或跑到街巷上,只为一览陈家的风光。
一处高耸如云的酒楼中,一个身穿金色锦袍的男子看到这一幕,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掷到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哼,浩浩荡荡,前后几千人,好大的排场,完全压过我这个国之储君,简直比皇帝还要气派。”
站在他身旁的一位黑衣老者忽然发笑。
“殿下,陈家再风光,又能有几年光景呢?”
“什么丞相、将军,不过两只牛羊罢了,等大江南北一统,他们的命运必定是卸磨杀驴。”
金衣男子面露桀骜。
“本宫才不要什么天下一统,我要的是至高无上的地位,独一无二的权柄,所有人的俯首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