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让纱和自己先冷静一些,之后再找她谈。现在便由她去了。
但是……
御幸半天之内离开座位好几次,一会儿去洗手间,一会儿去接水,每次都能路过2-C门口。
他始终放心不下。
眼镜少年抄着裤子口袋,又一次经过隔壁班门口,不经意向里窥探几眼。镜片微微一闪,帮忙掩盖了他的小动作。
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窗,纱和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萎靡不振的背影可怜巴巴的。
外面艳阳高照,温热的日光是夺目的金黄色。它们浇在少女的白衬衣和蓬松的发丝上,使她看上去像一只湿淋淋的小狗。
御幸在门口停住,注视着眼前的画面,很想走上去,将小狗捞起来,然后摸摸脑袋。
……
一上午过去,他又在2-C门口飘了两个来回,然后站定,心理建设数秒,最终被仓持一脚踹了进来。
这次换他不敢大声了。他一个踉跄,回过头敢怒不敢言:“……干吗?!”
“少啰嗦!”
仓持横了他一眼,言下之意:干吗还要老子说?!
“……”御幸无语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纱和,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他站在纱和身后,试探着喊了一声:“清田……?”
纱和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喂喂,这么生气啊……都不理我……?”御幸为难地摸了摸后颈,又尝试着上前半步。他伸了伸头一看,大松一口气:“……你啊。”
纱和趴在桌子上,是在看视频,而且是棒球比赛的视频。她的左耳露出一半,御幸能看到她戴了耳机。
知道她听不见他说话,也不是故意不理他,御幸放了心凑近,从后面看向她的手机屏幕。他俯下身,一垂眼就能看到纱和毛茸茸的脑袋。
“……你这是在看什么呢?”御幸稍微拔高了点音量。
纱和被他吓了一跳,“嗖”地回头坐直,摘下耳机,御幸也迅速向后仰了仰。
“干嘛啦你!”纱和习惯性理了他,“又吓人。”
她说完就去按倒退键,刚才忘记暂停,可能会错过什么关键画面。
御幸从旁边拉了个椅子过来坐下,又伸出脑袋,凑近看了一眼。
“什么比赛?看得这么入迷。”
两人现在相距很近。
如果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能用距离换算,那么十公分就是近在咫尺,足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只有在心里接纳了对方,才能如此适应他的存在。
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纱和就习以为常,甚至没察觉御幸在慢慢靠近。
她倒回视频刚才的位置,毫无芥蒂地解释道:“明青啊。中学最近不是也在比赛吗。”
御幸一看,画面给到了相貌俊秀的投手。再看纱和,她盯得目不转睛。
“你还在关注他们啊。”御幸说。
他知道纱和因为三十年前的传奇,一直对明青有特殊情结。明明是她还未出生前的故事,她却能如数家珍。御幸没少吐槽她昭和。
明青是东东京的,不仅不和他们一个赛区,还经常一轮游。虽然当年上杉达也带领球队拿到了全国冠军,但神话之所以是神话,就是因为它不可复制。三十年来,明青再没拿出过什么像样的成绩。
“不是高中,是国中啦。这对投捕搭档真的很厉害!”纱和指着屏幕说:“你看你看!捕手的手套都不动的!”
“嗯,投手控球很好。”到底是棒球的事,御幸也被吸引了。
“对吧?!”
“但是后面的守备太差了。打击呢?”
“也不怎么样。不然有这么好的投捕,打进全国没问题——”
纱和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
她终于想起来了:现在还是她和御幸的冷战期间。
于是,她关掉比赛,一把扑到桌子上,重新背对着御幸,不和他说话。
御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