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她还是一步一回头,看看有没有落下脚印。
明明之前也去过不太熟的朋友家里,那踩得叫一个放心。
他微微侧身,余光掠过。
原来她也会紧张啊。这回在自己的领地,他倒是放松了不少。
想了想,还是从鞋柜里拿出鞋套,递给她。
本来是给季临秋准备的,那家伙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带了双新拖鞋。
余嘉安接过鞋套,脑子发懵,所以刚刚为啥没给?
她朝着江止投去疑惑的目光,对方转头整理食材去了。她也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走上前问:“要我帮忙吗?我想学你给我的那两种。”
江止拎出一袋面粉,声音淡淡:“不难。去把这些面粉过筛,手套在进门墙边挂着。”
这挺简单。她提着面粉走进厨房,再次被亮闪闪的台面和墙壁震惊了一下。
所有工具已经提前摆放好,整齐排列的餐具透漏了主人的生活习惯,调料栏上的瓶瓶罐罐没有一个重口的。
江止把用不上的食材放进冰箱,缓了缓,才踏进厨房。
余嘉安已经完成第一项任务,在原地候命。
他走到厨房最里面,将需要的东西一一摆在他们中间:“我做,你看。”
不得不说,看人做美食是件享受的事情,特别是当这个人还特别养眼的时候。
时间不知不觉从他指间流逝,被他倒进玻璃碗里,像金色的黄油遇见恰好的温度一样悄然融化。
“面粉。”江止说。
余嘉安递给他。
“糖。”
递给他。
“牛奶。”
递给他。
“鸡蛋。”
递给他。
余嘉安认认真真,发现和她妈做的其实差不多,只是在一些细节上有差别,就是这些小小的差别融合成了独特的口感。
江止专注于手上的活,头也不抬:“裱花袋。”
她拿出一个,伸长胳膊。
他当然是没看,这次抓到的东西是不同以往的触感。楞了一下,正准备收回时,她挪挪手塞进他手里,随口问了一句:“好了?”
江止没回答,只是加快手头的动作,一朵朵奶黄奶黄的花苞在烤盘上生发,随后被送入温室。
温室里的气温逐渐升高,物质的内核悄悄发生改变。虽然隔着一层屏障,他却能感受到热度从烤箱泄出,借着空气中的水分附着在自己脸上。
好像被炙烤的是他一样,滚烫滚烫的。
或许就不该有一时的犹豫,叫她过来的。
他突然起身,丢下一句“你自己做一遍”就离开厨房。
“啊?”还在全神贯注观察烤箱的余嘉安扭头,带着询问的目光追随江止。
对方脚步匆匆,只能捕捉到耳廓上粉红的残影。
短暂的疑惑后记忆回笼,照葫芦画瓢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已经想象出自己完美复刻出的作品。实践才是硬道理,二话不说说干就干。
事实证明,实践也是可以检验出不足的。
她照着江止刚才的操作摁下打蛋机按钮,机器转动的同时,手也被带了出去。
冷静片刻又重新回来的江止和急忙按停机器的余嘉安看着飞溅到四处的面粉糊糊沉默几秒,相互对视,她还没来得及解释,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是江止的。
温润的杏眼弯出好看的弧度,上挑的唇角看起来有些狡黠。是一种之前不曾见过的笑。
“你这样挺好看的。”她把脑子里想的说了出来,结果那弧度瞬间恢复原状。
……多嘴了。
江止越过她,拉开抽屉,拿了两张新抹布,递给她一张,自顾自地打扫台面。
余嘉安自觉负责地面,两个人很快收拾好残局,不知不觉地把之前的东西也一一归位,厨房恢复了最初的整洁。
继续做是没可能了,二人退出厨房,气氛较一开始自然了许多。
江止倒了一杯水给她,又去把烤好的饼干取出来晾着。
余嘉安手捧纸杯,眼睛倒也没乱逛,观察着杯面的花纹,偶尔抬眼看一下他的方向。
只见他坐在吧台边,双臂张开,一只脚踩在横撑上,一只脚自然向前,执笔的手骨节处泛着淡淡的粉色。
过了一会儿,清晰的纸张撕扯声打破沉默,他起身递过去:“制作过程。”
摊开看,纸上字迹清隽疏朗,细瘦的形体不失苍劲,末笔如脊,干净利落。字里行间一笔带过的,是一个人好些年的磨砥刻厉。
余嘉安高中时期为了让自己画作上的署名更有范儿,练过半年,因为要高考就放弃了,她打心底佩服这些能坚持下去的人。便问:“你练过字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