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刘家村全体村民凑钱修建的大水磨坊剪彩,正式开始投用。
秦瑶家山下的河边冷清下来,往日总是停不下来的磨坊,突然变得安静。
二郎抱回钱箱,数着里头的铜板,一共是十一个铜板。
“以后咱们家的水磨坊都没人来了。”
二郎有些遗憾的拍了拍桌上这个饱经风霜的钱箱,收好最后这笔水磨坊的进项。
刘季也哀叹一声,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哇,积少成多,每个月也能收个一百七八十文钱呢。
大郎听着村口传来的大水车哗哗转动声,还有村民们惊讶于大石磨而爆发出的欢呼声,满足道:
“可咱们家已经不需要水磨坊的进项来维持了,村里有了自己的磨坊,这是好事。”
“而且,咱们家要用磨,也不用等其他人用完,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最重要的一点.大郎看向自家可惜铜板的阿爹说:“阿爹你也不用隔三差五就去修缮水磨。”
用的人少,损坏速度就慢,以前一个月修好几次,现在一年修两三次足以。
刘季挑了挑眉,这么一想,好像还不错。
初五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连着七八个大晴天,冰雪融化,春天已然来到。
河水变暖,阿旺收拾了一大桶脏衣,来书房门口叫刘季一块儿去河边洗衣裳。
此刻天还没亮透,天边泛着一层灰白的雾,村中妇女浆洗大部队还没起来。
这个时候去河边,两个大男人可以避免被嘲讽。
别看阿旺平时没什么情绪起伏,但面对刘家村妇女们的戏谑调侃,他也要落荒而逃。
于是乎,洗衣两人组达成默契,每次都比洗衣大部队提前一个时辰行动。
睡了一个冬的床单被罩都要洗干净,趁着天暖日晴晒好收起来。
在院里施展不开,还得去到河边才方便施展。
刘季放了书本,从门里钻出来,接过阿旺递来的一桶专属于秦瑶的衣裳,把衣领拉高盖到鼻子上,两人踏着朦胧曦光,狗狗祟祟来到河岸边。
阿旺力气大,负责漂洗厚重的床单被褥。
刘季就负责轻省的衣物浆洗。
今日大郎兄妹四人的脏衣服不多,主要是秦瑶的。
她的衣裳鞋袜,刘季要自己洗,阿旺要是敢帮忙,一准被大老爷骂得狗血淋头。
这也是为何,阿旺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家务,还非得要叫上他不情不愿的大老爷。
村里待久了,每次阿旺去井边打水,村里妇人们总会调侃他几句。
一开始阿旺并不会注意夫妻这些事,现在嘛,听多了妇人们的提点,他也明白,有些家务,他不方便做,只好留给他家大老爷这样子。
刘季看着早早洗完床单被罩,站在一旁抱臂发呆等着自己的阿旺,心里恨啊!
恨自己个贱人!
恶妇虐他千百遍,他竟还冷脸在这河边给她洗贴身衣裤!
“老爷,她们出发了!”阿旺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由此可见,浆洗大部队曾在青年心里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刘季一听这话,忙抬头去看。
就见以何氏和周嫂子为首的中青年妇女浆洗小分队,正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抓着棒槌,说说笑笑朝河边行来。
刘季顿时一激灵,赶紧把手里这条袄裙扔水里猛漂两下,把肥皂的皂沫漂开,胡乱拧几下甩掉大部分水分,往桶里一扔,两手提起沉甸甸的木桶,招呼阿旺:“撤!”
“咦?”
周嫂子狐疑的往桥边一指,“何花,那不是你家三儿吗?”
“哪儿啊?”
何氏狐疑看过去,只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好像提着什么东西,飞也似的进了家门,她只来得及抓捕到一片湿哒哒的衣角。
回头与周嫂子对视一眼,两人勾唇笑了起来。
旁人都问她们在笑什么,二人心照不宣的说没什么,只是笑声越来越大,穿透力又强,听得院里正在晾衣绳的刘季,脸唰的黑下来。
“笑屁啊!”刘季小小声骂道。
阿旺一本正经的说:“她们笑我们。”
说完,脖根红了个透。
刘季:“瞧你这怂样儿,咱一个大老爷们有点出息,怕什么,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她们爱笑让她们笑去,一个个吃饱了撑的!”
阿旺哦一声,埋头继续晾被单。
太阳升起,炊烟从各家各户的屋顶上冒出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是正月十六,工厂开工第一天。
秦瑶吃了早膳就出门去工厂,安排新一年的生产工作。
年假放了二十天,她只觉得一眨眼就过完了。
上工第一天,厂里十分热闹,大家伙还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