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卿颂被关在屋里的第三天。
自打三天前她试图进宫找皇上理论,柳尚书便拦截了她所有的外出方式。禁足三日,不得离院半步,不可任何人探视,现如今这些话还清晰地回荡在她脑中。
“二姑娘,我来给您送饭了。”门栓被打开,清脆的脚步声在白杨沙沙作响中被衬托出来。“放下吧。”柳卿颂头也不回,桌上堆满了她的功夫小说,她还在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等等,好像不太对,身后的人没有离开,似乎,在这府中,还从没有哪个家丁敢自称“我”。
还没来得及回头,来人自报姓名,“二姐姐,你这日子,当真是一个惨字了得。”这娴熟的损人语气,不是她那张口闭口之乎者也的三妹,还能是谁?
“柳,卿,吟!都怪你……”柳卿颂话未说完,便被她的好妹妹堵住了口,“小声点儿啊你,若是叫父亲知道还了得?”见柳卿颂乖巧地点头,柳卿吟的怒火转瞬即逝变成了哭笑不得。
她将饭菜放于桌上,索性就坐在床榻边上,示意柳卿颂用膳,见她动筷,这才开口:“你小动作够快啊,我不过是吓唬吓唬你,没成想你还当真了。”扑哧一笑过后,迎来的是柳卿颂充满怨念的眼眸。
“这种事啊,也就是道听途说,切不可当真……”
柳卿颂好不容易咽下一口饭,一拍桌子就要起身收拾这个好整以暇的人,幸好被柳卿吟拦下,“拜托啊二姐,我今日来可是为你的终身大事,你就这么对我?”
面前的柳卿颂已经攥紧了拳头,“……你每天除了幸灾乐祸、之乎者也,还会点儿什么?”
“不是吧,我冒着多大的风险来找你,你还要损我,好心寒呐……”一向理智的柳家三姑娘如今居然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大事好交代的?”
柳卿吟从袖中掏出一包冬瓜糖,塞进嘴里,开始慢吞吞地叙述,“你这么多天不能出去,肯定落下了好多精彩的事。”
于是乎,柳卿吟从哪位将军得了封赏讲到了谁家中了状元……
柳卿颂:“你信不信我揍你?”而柳卿吟依旧笑得合不拢嘴,这个长安城响当当的大才女,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进入尚宫局,整日研究政事风云,一门心思扑在做皇上的左膀右臂上。“别急嘛……”她话还未说完,屋外传来婢女丹蔻的声音,“三姑娘,时候不早了。”
柳卿吟只好耸耸肩,撂下一句“婚期在三月之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翌日。
紧锁的房门终于得以打开,可院内各个角落都站着柳络安排的护卫,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
到底还是信不过自己女儿。
就在柳卿颂转身要回屋,急匆匆赶来的柳衡喊住了她——“二姑娘,太子殿下要见您!”
马车很宽敞,但柳卿颂就是想不明白景玄瓒为什么要坐自己身边。只有他们二人的大马车内,气氛显得莫名诡异,怎么说都是刚刚朝圣归来的太子殿下,他不发话,柳卿颂自然也不敢多言。
真是稀奇,也不知道太子找自己所为何事,难不成,是听说了自己进宫控诉,此番特意来兴师问罪的?
“孤听闻,柳尚书将姑娘禁足三日有余?”太子发难,啊不,发问了。这样的空间足够柳卿颂施展拳脚了,她小心翼翼地准备做揖礼,却被景玄瓒拦下,他起身扶她,“坐下,孤只是同你聊聊天而已。”
好吧,看来对长辈那套不兴用。
柳卿颂吊着半颗心坐下,回话道:“家父严谨,家法自然也一应俱全……在柳家,却也并非什么事。”
景玄瓒又悄悄靠近了些,那双桃花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柳卿颂,拉过她的一只手。
柳卿颂像只可怜的兔子,想挣脱,可放不开,也不敢放,只一放,不知有何后果。
“卿卿,你要放心,往后在东宫,无人敢动你分毫。”景玄瓒的眼里写满了柔情,此刻完全无法将他与一人之下的太子联系在一起。
明明气场吓人的紧,可眼底尽是心疼与坚定。
奇怪,这张脸,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惜她记忆力不好,就连那些武功书上讲了什么,今日烂熟于心,明早起来便抛之脑后,以至于多年未有成效。
柳卿颂点点头:“我知道……”
而景玄瓒满意地点了点头,像只狡猾的狐狸,好吧,太便宜他了,大灰狼也许更恰当。
毕竟过不了多久,她就将要从一个窟窿,掉到另一个桎梏。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匣,光是瞧这包装,想想便是上等商家。
“卿卿,孤挑了好些铺子,才选出这钗子,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景玄瓒此刻已经化身成为痴汉一条,轻轻地捧在手中,递到她面前。柳卿颂缓缓打开,险些花容失色,是支红玫瑰花钗,“这这这……”
这是长安最上等的玉唐今才有的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