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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柳卿颂的思绪已经飘去了那一排排金罗玉织的嫁衣身上,痴痴地作揖礼,目光却从未移动过。
“颂颂喜欢婚服啊?”程栀龄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微笑着探头询问。
谁不喜欢呢,十里红妆,锦衣绣袄,绫罗绸缎。
程芙龄忍不住放声一笑,“婚服嘛,都轮得到的,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说到这个,柳卿颂才刹住了车,询问:“栀姐姐,我听家父说,你是指婚啊?”
程栀龄并没有很意外,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表情,嘴边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是啊……颂颂也是吧。”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疑惑,程栀龄摸了摸她的头,她比她们大很多,从小一遇到问题,就喜欢摸摸她们的头,耐心安慰。
“指腹为婚,栀姐姐为何还如此兴高采烈?”柳卿颂继续发问,旁边的程芙龄脸上也写满了八卦。
一直站着的程栀龄吩咐侍女们纷纷退下后,拉她们一同坐在凳上,“颂颂知道吗?我已经是大姑娘了,大姑娘是要有担当的,无论如何,我们家都一定会尊崇联姻,但只要有了靠山,我们便能暂时无需多虑……所以我前去联姻,得了夫家的帮助,阿芙,阿桂,就不用。”说着,她看向身边的程芙龄。
柳卿颂听着听着,还没待她说完便已经泪水婆娑,“呜……我没有姐姐……都说长兄如父,他和老爹一起欺负我……”
震惊!柳府二姑娘竟是夺笋一把好手。
断断续续的哭声让院外的侍女不免注意到,敲了几下门,“姑娘可还好?”“一切……安好。”
经过程栀龄一刻钟的安抚,柳卿颂才平息了委屈,桌边的程芙龄已经吃完了一盘果味。
这样的情况对她们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很符合柳卿颂,毕竟她只是在长辈面前装一装文静罢了。
“颂颂,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被指婚还能高兴——因为我知道,我要嫁的是一位良人,是右相府的二公子,是一位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大家公子。”
为了哄柳卿颂,程栀龄也是无计可施了,只好说些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柳卿颂也不哭了,原本因哭泣而发红的双眼,此刻炯炯有神地盯着程栀龄,表现出大写的吃瓜。
这使得她有些哭笑不得,又继续讲道,“而且,我是风风光光地嫁入相府,是做正头娘子……就像颂颂你,几月后,你会被八抬大轿地抬入东宫,而太子殿下,也就是你的夫君,他是下一任国主,想来也是优秀无比。”
柳卿颂没有哭,本来她是想哭的,可是眼泪就好像掉干了一样的,死活不愿出来。
无论是在她眼里,还是心底,裴叔之才是那个最优秀最博学的人,尽管知道这样是大不敬,可她如今还是打心里认为,没人能配得上她,除非是裴叔之。
见她不哭了,程栀龄忙起身,搀着腰,“咳,差点儿忘记正事了。”便传唤院外的侍女进来。
拉过柳卿颂与程芙龄,走到那些嫁衣面前,很认真地看了许久,“要我说,都很好看,你们觉得呢?帮我挑一挑吧。”
话毕,三人真的认认真真地开始观摩一列列的嫁衣,左看右看。
程栀龄:“这件怎么样?金灿灿的。”
程芙龄:“唔……我觉得不好看,你不适合。”
柳卿颂:“这件呢?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
程栀龄:“好啊,我喜欢这件,很大气。颂颂,你很有眼光啊。”
……
最终三人商定了一件红绿相间的宽袖嫁衣,程栀龄便令侍女们去禀告程伯父了。
一月半后程栀龄便要大婚,还有诸多事项需要她亲自操持,没多久便被程伯父叫走了。
转眼便夕阳在山,程芙龄送柳卿颂到柳府门口,一路上两人还在谈论程栀龄的婚事。
坐在马车上,柳卿颂回想起方才的狼狈,“本是栀姐姐将要大喜,我这一来会不会还平添了晦气?”
程芙龄自然知道她意在指刚才的事,摆了摆手,打消掉她的担忧,“不会不会,其实这也有另一种说法,叫做哭喜,可是会招福运的,我大姐也一定不会怪你的!”
看着柳卿颂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程芙龄内心感慨一声家世不同,差别真大。
程芙龄看着她,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柳爹把你保护得真好。”
“啊?”
的确保护得很好,除了拉拢拉拢,也不用她学什么,不用她知道风声雨声。
现在的众人只知道她是柳府的金丝雀,多少年后,满长安才会知道,她是东宫的折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