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颂有一个心悦四年之人,裴家三郎,那个名遍长安城,十三岁便满负盛名的少年。
她喜欢他,从金钗之年起,如今是她及笄的第二个年头,他年长她两岁。
她从没怕过,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柳裴两家是世交,相扶相持多年了,父亲又与圣上关系颇好,若是能得赐婚,没准还可以披上凤冠霞帔,风光无限地嫁给心上人。
这是十六岁的柳卿颂,最大的愿望。
柳尚书却是发愁的紧,别家的姑娘陆陆续续都嫁出去了,就自己闺女搞特殊,都已及笄了,还不寻思着嫁人。
“二姑娘,老爷唤您去正房一趟。”
“我即刻就来。”柳卿颂不得不承认,自家爹娘确实也为子女婚事操心坏了,柳络三天两头下了朝就叫她去听他激情演讲,美曰其名纠正思想,她倒是起来了,可说的不过都是那些,怎么也不征求征求她的想法。
西厢房同正房离得不远,拐弯就到,出了院门,她便还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规规矩矩迈着小步子,人到了柳尚书跟前。
柳络习惯背着手,身上还穿着朝服,到了哪里都是一副肃容,见她来了,这才坐在主位上,挥手示意柳朝颂坐下。
“今日下朝,我与你程伯伯多聊了两句,你也知道,程家的大闺女……”他顿了顿,略有所思,探头问道:“就是那个…你幼时常同你玩的大姐姐,你可记得?”
柳卿颂也学着他摆出思虑的样子,“程家有三位姑娘,这您得容我想想……”
“你倒在这儿同我装模作样,你说,三个姑娘里可不是只有那长女是比你年长。”
“似乎……是吧。”被戳穿的柳卿颂点了点头,听柳络继续说着。
“你可知道,人家都是要嫁人的大闺女了!同右相府家结了亲,不日成婚,若说起来,她也才比你大一岁而已。”柳尚书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抬头望着自己女儿:“我也不指望你能攀龙附凤,只要啊,寻个良家子弟,过寻常人家的日子,你自个儿满足,这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要我满足,不该问问我自己怎么想吗?柳卿颂低着头,不答话了,自顾自在心里说闷话。
“瞧瞧,时候不早了,快日中了,去准备准备,先用午膳吧。”柳尚书站起身来,柳卿颂也紧跟着起身,“那女儿下去了。”转身要走,柳尚书抛出一句话:“程伯伯和我说,子女想法也重要,你若是有心仪之人记得同我讲。”
刚出了门,不远处打扫的侍女压低声音交头接耳——“快看,二姑娘好大的火气,我瞧她那势态,要吃人哩。”“你可别说了,我们姑娘何时不是端庄有礼,你这嘴出去了乱说,叫人家撕了也不为过。”
好一个……端庄有礼?
不过对于那些话语,柳卿颂听过不少,也不会生什么芥蒂,她这人忘性大,总是得过且过,就是当即听到也不会想什么,她从不在乎下人们说什么。就像此刻,她并非生气,不过是在想,该如何与自己爹这个老顽固引出裴叔之。
午膳上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在柳卿颂的婚事上母亲提了一嘴,柳络右侧的位置上一如既往空着。
柳卿颂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她从枕头下翻出珍藏多年的《武功秘籍》,小时候她说过要保护裴叔之,于是诞生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在她的首饰柜中有一个暗盒,放有几本练功方面的书。
一本《武功秘籍》足够她打发几个时辰。
未时,父亲按照惯例早该去了国子监,母亲和妹妹通常是在自个儿屋头睡得正香。不出所料,刚拉开门便有下人朝她的方向小跑来。
“二姑娘!二姑娘,裴家四姑娘在府外,说是来找您的。”是护院柳衡,许是怕吵醒其他人,传话时刻意把声音压下去。
父亲母亲平日里不许她出府,旁人也就跟着不敢私自放她出去,除非有理由,父母也就准许她出去了。
“是哪个四姑娘?”
“正是长清裴家。”
得到准确的回答后,柳卿颂自然地把门关上,随柳衡出去,行至府外,她扭头,叫住柳衡,“对了,你可要记得待母亲醒后告知她一声,免得老人家又担心。”
柳府正对的街道边停着一辆花梨马车,油窗向外散出玉玲珑的花香,不用想便是裴家。
帘子已被拉起,柳卿颂两步跨上车,坐在旁边的空座上,在车夫一声响亮的“驾!”后,马车缓缓移动。
“怎么,又被柳伯伯关府里了?这次是为什么?”
裴远筝从盘中拿起块点心,又递给柳卿颂一块。“你还不知道啊?我爹那个老古董,说是抛头露面不好,担心我嫁不出去。”坐在对面的人强忍着不笑出声,挤出一脸同情的样子,何止是她知道,这条街上的人早都听说柳尚书催婚的壮举了。
“你也别说,我大哥二哥都成亲了,咱这一辈,当初一起玩的,还真有孩子都满地跑的,你爹不着急我还着急。”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