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舞觉得只要杨玉凝的魔力还在,区区一座地牢于她而言什么都不算。就算相信她的身体尚未恢复完全,会受此所累,地牢的看守也不会放着她不管。只要她说,没人会真的为难她。
所以,在杨玉凝被关在地牢的那几个小时里,夏晴舞是真的以为,她是在为了今日的行动而感到愧疚,甘心以这种方式偿还万一。
闻言,祭歌却好似听了个笑话,“你了解她吗?你真觉得她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会让外人看见她濒临绝境时的模样吗?”
夏晴舞的心一紧,是啊,她忽略了,杨玉凝是个把脸面看得很重要的性子,从不会轻易将脆弱的一面示人。
她还曾经就此事劝过杨玉凝,说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可杨玉凝听了就只是笑,回应她说:“人要脸树要皮,就要争这一口气。”
祭歌一时顾不上和她掰扯旧账,她暖不热手心里冷透了的温度,所以她催热了碗中水,想给杨玉凝灌下一些,叫她从能从内部回暖身体。
可杨玉凝的牙关咬地太紧,祭歌死活没喂进去,气的她自暴自弃地把碗砸到一旁的柜子上,按了按蹦个不停的太阳穴。
“我来。”夏晴舞想上前端碗,却被祭歌挥开了手。
“没有那个必要了。”她沉着声音道:“这些年都是这样,只要她意识不清时,便会抗拒所有喂到嘴边的东西。我想,是因为她当年在赤瑾地牢之中被人灌过毒药的原因吧。”
正好此时,林佑鹏推着四个魔力制热器进来,向其注入了魔力后,催热了这种器具。屋内的温度顿时升高了不少,但祭歌握着的那只手依然冰冷。
“你先出去。”祭歌遣走了林佑鹏,将屋门反锁,翻手设下一面隔绝声音的结界。
夏晴舞看着她的举动,“你想说什么?”
祭歌靠在门边站着,盯着夏晴舞的眼神中忽而多了两分嘲弄,“夏会长,你是不是真的很怨她?你是不是真的认为她对不起你?你真想让她死吗?”
“我没……“夏晴舞下意识地反驳,却猛地听到祭歌后一句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你可以称心了。她活不了了,很快就会死了。”
就像是一道霹雳砸落在了头顶,夏晴舞一愣过后,耳边回响起的都是嘈杂的杂音。她回望着祭歌的双眼,想从她的眼中判断出她在骗人,说这话就仅仅是为了气她。
但是,没有……
祭歌看向她的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诓骗的意味,对方的表情太过于认真、冷静。
“你气我便罢了,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夏晴舞皱眉道。
少见的,祭歌没有回怼她什么,只是依然用那冷静到叫人生畏的语气道:“我没有骗你,是真的,她要死了。怎么样,夏会长,高兴吗?很快就再也没有人会挑战你的权威、做出自作主张的举动惹得你不快了……你高兴吗?”
“你什么意思?!”夏晴舞几步冲到她面前,一手揪住了祭歌的衣领,“你到底什么意思?”
祭歌平静地拨开她的手,抚平了自己的衣领,就像是怒极反笑一般,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笑意。
“事到如今,我想我也没有必要遵守和她之间的约定了。夏晴舞,你不是一直对她的某些行为心有疑虑吗?你奇怪她为什么要把会长之位让给你,奇怪她为什么要多番向叶会长表示忠心为他卖命,也奇怪她为什么会屡次放过东羲的人……我来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在施了隔音结界的房间中,两个清醒的人守着一个昏迷的人,祭歌一字一句将这四年中杨玉凝隐瞒着的所有都和盘托出。
她从与杨玉凝的初识讲起,她说她一早判定杨玉凝大限不过五年,她说那人求她在此事上保密,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想要在死前为自己的姐姐铺平在扶摇协会的路。
所以杨玉凝把会长的位置让给夏晴舞,所以她拼了命也要让夏晴舞坐稳这个位置,让她的姐姐成为扶摇中不可或缺的人,成为不会被叶云肖轻易放弃亦或是动摇的重要存在。
她说杨玉凝做这些都是为了回报夏晴舞多年的恩义。
直到啄木鸟潜入扶摇窃取情报,东羲联盟又几次向杨玉凝示好,她为当年断去夏晴舞与陆浩平缘分一事愧疚,也为扶摇在东大陆上越发嚣张的行动感到不安。
扶摇本就是外来入侵的协会,不得民心,也不顺民意,她担心有朝一日扶摇终会被崛起速度迅猛的东羲所败。所以她又想要在东羲那边给夏晴舞留下一条退路,更是为了要给夏晴舞与陆浩平之间留下一线转圜的余地。
所以她始终反对扶摇对大众的非魔力者出手,她怕这片大陆上的绝大多数人日后容不下夏晴舞的存在,天涯海角也要报曾经之仇。于是她开始对东羲留手,甚至是借机打着夏晴舞的名义,想要给她姐姐减罪些许,只希望夏晴舞的未来能多一点选择。
祭歌真的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杨玉凝这些年筹谋的一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