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上话的朋友,这不好么?”
江芸好奇地扭头看他,这双不笑也含情的眼睛,让张楚岚有一刻产生错觉,仿佛被看穿了内心深处似的,让他本能的警觉而提防。他勉强扯了下嘴角,露出不算太自然的笑容:“江大师,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也想吃冰激凌,去给我买个哈密瓜味的。”她收回视线。
“哎,听您的,江大师……”
他刚要走,又被江芸叫住,“这天儿真够晒的,出门太早,忘了涂防晒,去问问那个混球儿有没有,他的话,应该会带着吧?”
张楚岚带着任务离开,又热得怏怏回来。其实这之间还有很长的距离,他一步步走近她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躲在树荫下乘凉的美艳女人,今日却未施粉黛。当树叶间隙中漏下的阳光轻飘飘地扫过她素净的脸,照得她流露出一丝即将破碎的孱弱之感。
他想,怪不得这个女人总是以色彩艳丽高调的妆容示人,大抵是那样张扬才衬得起她背后的势力,和她不为人语的过往。
可是很快张楚岚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当她习以为常地勾起略带讥讽轻蔑的笑容,眸光闪闪,妩媚而动人,他才明白,一个人的气场,跟那人的长相其实没什么关系。他始终都觉得,这个女人,很危险。
“拿到防晒了吗?”她问。
张楚岚回:“球儿说他天生丽质,不爱用这个,所以没有。”
江芸:“那你回来干嘛?废物。”
张楚岚:我去,忍!冷静,打不过她。
她又骂:“怎么冰激凌不是哈密瓜味的?!大废物!”
“听我解释!人家根本没这个味道,我估摸着反正都是绿色,无花果味也差不多嘛……”
“废物。”江芸露出看着可怜东西的眼神,仿佛他无可救药似的:“还是个处男。”
张楚岚恼羞成怒:“处男怎么了!这世上处男还少吗?!而且你为什么会知道?!”
“小伙子,这种事,异人公众号还特地写了一篇关于你身上守宫砂的研究,谁没看过?何况,龙虎山之时,你月下遛鸟,我也在场……”说着她莫名一笑,而后又不言语了。
她的欲语还休,配上她啧啧叹气,实在惹人遐想。张楚岚只觉得自己受到莫大侮辱,可对方又不把话说明,只有一肚子邪火在胸腔内熊熊燃烧,好半天挤出一句:“江芸。”
他说:“我D你大爷。”
忍到现在,终于骂出口了!这开阔的清明让他犹如重生。
江芸却乐不可支,笑了半天才平静下来:“你知道吗?我身上的这些宝宝……”她抬起如玉一般的手臂,仿佛响应她似的,几条秀丽的青蛇在上面盘旋而过,“动物,心性至真至纯,它们很讨厌你。我跟你站在一起的时候,它们总会缩在我身体的角落,我想,它们讨厌人类,更讨厌虚伪又复杂的人。”
“我也一样,张楚岚,我打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很讨厌你。可是为什么呢?你惧怕我,你顺从我,行事作风算得上周到,说话也好听,想必,很多人觉得你混得如鱼得水……吧?”
她说完,不知从她身上哪里蹿出一条小白蛇,精准地飞跃而起,张楚岚暗道不好,以为要被偷袭,然而这小东西,竟然迅速的缠绵在他的手腕,衔尾而眠。
他不解:“我去!这是什么?!”
“它是个刚下了蛇蛋的母蛇,”说到这个她也有点无奈,“目前大抵处于母爱泛滥的时段,不太听我的话。既然它喜欢你,那你就留着吧。”
张楚岚问:“有毒吗?”
“剧毒。”
“那我可不要!”他吓得连忙要甩开。
她笑得促狭,“但有个好处,它听不懂人话。反正我平日里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和心声,憋的实在难受,我就说给它们听。”
张楚岚有点不懂她。盘踞在他手腕上的小蛇明明应当是冰凉的,可是在江芸身上藏久了,连带着江芸的体温,烘得他的手腕热热的。
二人静默,再也找不到话题。
直到有人走了过来,江芸也顺带起身,面对来人。
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二人,凑在一起时,仿佛自行进入了只有二人的领域,旁人探知不得,而她们也视他人为无物。
这时张楚岚也自觉不该待在这里,悄然走远,留给她们空间。
“听说你在找我?”江芸低头道。许是因为顾及到对方恍若即将凋零的夜花,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陈朵姑娘,这里四下无人,你不用压制你的蛊毒。”
她看得出来,陈朵对自身的压制,已经将近耗尽她的生命。
陈朵却仿佛没有丝毫关于死亡的意识,她很平静,双眼澄然而眉宇坚定。
“我要离开这里了……”她轻轻说,“我想把一件东西交给你。”
陈朵摊开手心。有一股唯有这二人才能看到的幽紫气焰,散着诡异的覆灭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