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冉冉升起了。又因为是夏季,天气也十分炎热,人们都走得汗流浃背。季布和钟离昧又环顾山景,但见鼓山秀而不巍,峰峦奇而不陡,树木密而不阴,石阶湿而不滑。处处鸟啼虫鸣,竹叶青青,松篁交翠,真是世外桃源。又西瞰巢湖,正值明月映在湖心,再加上渔火点点,那微波碧浪就如同揉碎的金箔一样在水中缓缓荡漾,远看水天万里辽阔。
原来这位被称为神仙的范增,他在闲暇之时,要么在草堂上读书育童、要么在茅檐下浅吟低唱;或者是凭高仰观乾象,分辨星宿、或者是临轩长啸,感慨人生。今晚恰逢月光皎洁,他便在庐前的小院里扶琴赏月,让两个小童打着灯笼学习唱歌,又因范老全神贯注,所以浑然不知有贵客来拜访。季布和钟离昧也不忍心上前打扰,就索性站在门口驻足聆听,只听院里的范增一边抚琴一边教小童唱道:
君不见,古月今夜似新磨,江水浩浩送逝波。
空舟载月兮不复返,江月依旧挂铜锣。
君不见,青丝转眼堆成雪,岁月匆匆叹蹉跎。
渭滨垂钓兮今何在?慕钓情兮奈若何?
一曲唱完,忽然琴声起了高亢之声,范增这才意识到有人在qie听,就命两个小童快去开门。小童就跑过来把柴门打开了,果然看见有人,就一齐道:“真有客人来了!”季布就上前作揖道:“听说范老先生住在这里,烦劳小哥去通报一声。”俩小童就答应着走了进去。一会儿,一个就走出来道:“先生有请贵客!”季布和钟离昧就让军士在门外等候,二人便恭恭敬敬地来到了院中,见到范增就拜道:“老先生,我们从薛郡的薛县而来,因为项梁将军从江东起兵了,听说您老有治国安民之术,所以特意派我二人前来,想请老先生出山帮助我家项将军起兵伐秦,匡扶楚国的基业。今晚我俩一路找寻来到这里,实在是有些唐突,也请您多多见谅?”范增就大惊道:“这里距离薛县有千里之遥,二位难道真是从薛县来的?”范增说完,就惊奇地看着季布和钟离昧。二人也抬头注视范增,只见他葛巾布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虽然年已古稀,但依然是神采飞扬,那古铜色的脸庞,像是秋日下的岩石,银色的须髯如同山岩上飞泻的瀑布,真是清奇古貌,飘逸脱俗,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范增在惊讶过后,就起身问:“你们说的项将军是谁?我是山野的老朽,他是怎么知道我的?”钟离昧道:“项将军就是楚将项燕之子项梁,他如今从江东起兵了,并且已经占领了留城,现在屯兵在薛县,正在聚集楚地所有的英雄豪杰商议大事。我二人也是他的部下,因为项将军听说了您的大名,就特意派我二人前来,诚恳地请您老出山,帮助我家的项将军伐无道,诛暴秦,以拯救万民百姓啊!”二人说完又各报了姓名。范增就乐呵呵地道:“我已是风蚀残年之人,并且长期住在乡下,哪有心思帮助你家的将军建功立业?更不用说是完成灭秦复楚的大业,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钟离昧道:“先生胸怀韬略,志存高远,素怀吕望之志,我们没有找错人啊?”范增就更加奇怪了,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吕望之志?”钟离昧道:“您刚才的歌词中唱道‘渭滨垂钓兮今何在?慕钓情兮奈若何?’不就是说,您很仰慕姜子牙在渭水垂钓的故事吗?因此我知道您老有吕望之志!”范增听了钟离昧的话,开怀大笑道:“我只是随便唱唱,你可真是有心之人啊!想必你们也不是一般人,请问二位在项将军那里担任什么职务?”季布就非常谦虚地回答:“我俩很不称职,担任副将而已。”范增见二人的言谈举止都非常得体,又非常有礼数,心中顿时大悦,就让二人先起身进屋说话。
三人进到屋里,季布就请范增坐在中间。范增也不客气,就命童子献茶。范增就详细地问了项梁的情况。二人便把项梁从会稽起兵,一路过江,驱除景驹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还将聘礼献上。范增推辞道:“老夫无功岂能受禄?更何况我这把老骨头怎能帮助你家的项将军完成如此重大的使命?你二人还是回去如实地向项将军报告,就说我年迈无能,实难从命啊!”二人见范增不愿出山,就长跪不起道:“您老如果不出山,暴秦就不会灭亡,暴秦不亡,天下的百姓就永无出头之日啊!现在全国各地都起来反秦,老先生胸怀救民的志向,现在却不挺身而出,岂不是辜负了您一生的学问和伟大的抱负?况且现在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您老为何不施展斡旋天地的大才,应时而起,建立一番功业?况且项将军现在也以项燕的名义来号召百姓,他如今推行文、武之道,吊民伐罪,就是仰仗大义啊!自从项将军过江以来,势力发展的也非常快,现在已经拥有十万之众。有道是‘风从虎,云从龙。’如果老先生能顺应时代的潮流,顺势而作,应募出山,您就一定能风云际会,建功业于当代,扬大名于后世,定与伊、吕齐名,日月同辉,千古不朽啊!”
范增听了这一番话,就被深深打动了,不过他还是坚持道:“老夫已经七旬,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钟离昧道:“百里奚八十而拜相,姜子牙九十才出将。您老才七十岁,怎能说老?您还是替天下的百姓想想吧?”说完竟然涕泪俱流。范增见二人如此虔诚,又不远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