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下压,将细长的木筷裹挟于掌中,他似乎能听到内里沉闷的崩裂声,倏而松手,微笑是适当的、温和的弧度。
“小师想与我一起无需任何附加条件。”
姑娘同样回以一笑,比他要真诚得多:“那这门亲事我同意了!小花,小慵人很好,她帮我治牙疼,还送你那么贵重的金针,我想她也会对你很好的。”
眉梢是上扬的,眸光清透不含杂质,没有他或是他们期待的别的情绪。
李莲花这下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有些僵硬地道:“……你乖乖吃饭吧。”
再说苏小慵,一记猛药下去毫无水花还差点把自己赔进去,那叫一个后悔,她咬咬牙,将李莲花方才推拒不成放于桌面的金针收回腰包,朱唇轻启,面色不改:“我想了下,我这个人还是比较传统的,成亲需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着急,再相处看看,多了解了解吧。”
说罢身侧沉默良久的方多病忽然一声闷哼,朝苏姑娘一瞪眼,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是啊是啊,如今事态紧急,咱们得把案子,把泊蓝人头放在第一位,别的事日后再说不迟。”
话题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拉回正轨,气氛总算活跃起来。
饭后李莲花去河边刷碗,小师跟着去了。
方多病揉着小腿被踹一脚仍隐隐作痛的地方,转头看了眼唉声叹气的苏小慵:“苏姑娘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我还以为你真喜欢李莲花呢!”
苏小慵给自己倒了茶,眉尾一挑:“怎么,不可以吗?”
“啊?”
“像我们这般年纪的女孩子,对小屁孩可不感兴趣,就喜欢李神医那样温柔沉稳,足智多谋的谦谦君子。”
方多病没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隔了几秒意识到不对:“你搁这点谁呢?”
“你别对号入座不就成了。”
“你……”
“你们又吵架了?”小师站在门外,神情依旧淡然。
除了李莲花以外,还有人可以让这张清丽脱俗的脸庞染上笑意吗?
苏小慵想象不出来。
“我才不跟他吵架呢!小师,你怎么回来了?”
“小花让我回来的。”
方多病啧啧两声:“他肯定是不想你劳累洗碗,李莲花这个人就这样……”
“其实……是因为我捏碎了一只碗。”小师语气平平地补充。
“啊……哈哈,以李莲花那抠门劲儿,赶你也是正常的。”
姑娘耸耸肩,似是没在意,她进屋后把床榻上的枕头被子抱出去晾晒,其余二人见她这么勤快哪好意思闲着,各自找了点活干。
方小宝悄咪咪凑近苏小慵:“哎哎,你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
“就是,他们俩是一种羁绊很深,令人难以置信的关系,先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吧,小师绝不会做让李莲花不高兴的事。先前我误解李莲花,她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了,比陌生人还冷漠,但她为了让李莲花开心,又跟我说话了。”方多病眯起眼眸,边说边认可自己一般点着头,末了打个响指,“她捏碎了碗,却若无其事地回来了,肯定有问题!”
屋外把被子上的褶皱抚平的小师右耳微动,有问题吗?
有啊,因为——她是故意的。
她跟过去想帮忙刷碗,可她发觉李莲花不太想和她待在一起,是别扭还是什么,她想不通,她就是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情愿。
但李莲花又是那样温柔的人,他不会对她说重话,不会阻止她想做的事情,只是微不可查地避开了即将触碰到的手。
直接走掉会让他担心,她嘴笨逻辑不清容易被他发觉异常。
所以她故意捏碎碗,让他有理由打发她走。
如果能让李莲花开心一点的话,她可以一直保持这样微妙的平衡,不让他为难。能够陪在他身边,已经足够了。
但那两个人,大概真的很关心她和李莲花的感情状况,李莲花那边严防死守的,便想让她先开窍吗?
她朝率先发问的方多病望去。
“小师啊,你喜欢李莲花吗?”
“喜欢呀。”小师坦然作答,她从不吝啬表达对李莲花的喜欢,抛开某种隐晦的情感不提,剑灵喜欢剑主,天经地义。她语气再天真一点,懵懂一点,就会被理解为是小辈对长辈的孺慕之情。
一旁苏小慵困惑道:“那我对他表白你怎么没点表示啊,不会是不懂吧……喜欢呢通常伴随着独占欲,你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但别人靠近他你会吃醋,你知道什么叫吃醋吗?”
两弯黛眉微蹙,她像是在努力理解苏小慵说的“吃醋”。
方多病握拳托腮思考:“难道你是因为李莲花不喜欢她,所以没有危机感,那如果是乔姑娘呢,乔姑娘想和李莲花重归于好的话,你会怎么样?”
苏小慵越发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