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暄微微转动着手上的玉环，他习惯做这个动作来掩饰情绪，身体又转向凉亭外，上前了两步。
宽大的身形将身后的女子挡得严严实实，也阻拦了吹向亭内的寒意，他问：“你知道为何要你入宫吗？”
“大概...是要我做人质吧。”轻软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虽然没有人和她讲，但功高震主的道理她懂。父亲一生征战四方，有着军人的铮铮傲骨，最讨厌官场阿谀奉承的风气，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小人和伪君子。
闻言，君子暄忍不住回头，他惊讶于女子的坦诚和聪慧。
白悠言的头低垂着，露出白嫩的脖颈，墨色的发散在耳后，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感受到君子暄的目光，她忍着眼底的酸涩，向他扯出了一个笑脸：“没关系，爹爹娘亲护了我这么多年，也该轮到我护着他们了。”
他看着她的笑颜，忽然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她的脸颊，又犹豫着把手缓缓放了下去，低声问：“不是说难过的时候可以哭吗？”
白悠言垂下眼睫，思考了一会儿才答道：“娘亲还说，只有对亲近的人哭才会被心疼，轻易就哭的话会惹人厌烦。”
“不是。”
“殿下您说什么？”
“你不是人质，我也不会觉得厌烦。”他凝视着她，神色也柔和下来。
湿润的睫毛微颤，她抬头看着君子暄快要生出温柔的眉眼，没忍住开口：“殿下，如果您成为皇帝，会杀我父亲吗？”
“只要他不谋逆，不会。”君子暄摇摇头，郑重地回应，“我是很敬重大将军的。”
看着小女孩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君子暄耐心解释：“这不是你第一次来宫里，你四五岁大的时候，就由林夫人陪着进过宫了，母后一见你就欢喜得很，今日你入宫也是父皇不想母后膝下寂寞，等你到了出嫁的年纪，就能回将军府和父母团聚了。”
“真的吗？过几年我就可以回家了吗？”白悠言激动地拉住了君子暄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笑意从眼底溢出来，整个人显得鲜活了起来。
“嗯。”君子暄低头看到衣角被揉皱乱作一团，上扬的嘴角显示着他此刻心情愉悦。
两人有一搭又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时间流逝得极快。
夜色渐深，君子暄看着眼前小女孩穿着单薄，便不由出声询问：“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寝宫好吗？”
白悠言点点头又摇摇头：“是该回去了，思月找不到我会担心的。但是不劳烦太子殿下了，我认得回去的路。”说着，又打算将身上的披风解开。
“路上冷，披着吧。”君子暄按住了她的动作，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白悠言谢过他的好意，轻轻俯身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目送她离去，君子暄示意身边的小太监跟上，确认公主平安进了殿内再来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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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谈之后，白悠言没了心事也不再失眠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间一个念头涌上心间：太子殿下似乎和师哥是一样好看的。她嘟囔着转头又睡过去了，一夜无梦。
阳光铺洒进长乐宫里，白悠言缓缓睁开眼，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离了家，盯着头顶雕刻的精美花纹发呆。
听见里面有了动静，思月便走了进来：“小姐，您醒啦？叫宫人进来伺候您梳洗吧。”
白悠言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软着声音撒娇道：“好思月，再睡一会儿嘛。”
思月无奈地掀开了厚重的床帘，好让阳光进来。
身子还在犯懒，但她的脑子已经逐渐清醒了。
皇后姨母担心她来宫里孤单，准许她带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思月一起进宫，还从太子殿下身边调来了个宫女来照顾她起居，长乐宫里的摆设也多按着她在家里的喜好来布置的。
姨母待她真的很好，白悠言心下感动，对太子殿下昨夜的话又多信了几分。
可是不想让姨母膝下寂寞？太子殿下不正是姨母所出吗，怎么会有膝下寂寞一说，想起昨日在坤宁宫，母子二人若有若无的疏离，白悠言心中有了模糊的定论。
一番梳洗过后，白悠言让其他宫人退下，只留下了曾侍奉过太子殿下的宫女，温柔问道：“你是叫晴雪吗？”
小宫女点点头，年岁和思月差不多，但看上去怯生生的。
“你名字真好听。”白悠言带着笑容拉过了她的手，语气真挚。
晴雪白嫩的脸泛起点点潮红，慌乱地低下头：“公主过誉了，名字是太子殿下给取的。”
“你一直是伺候殿下的吗？”
“是，不过殿下不喜宫人近身伺候，所以奴婢只是做一些洒扫收拾的粗活。”
白悠言将身子凑近了一些，脸上还是盈盈笑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