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和他曾“肌肤相亲”的人在这里,却直接被视若空气。
温故慢悠悠地提步,跟上他。
人声渐少。
空寂的风绕过长廊,檀香如烟,经年不绝。
一直静寂得不惹尘埃的少年,停了下来。
回身看她。
眼底寒潭淡漠,陌如青灯。
温故已经抬起来准备和他打招呼的小爪子,尴尬地顿在了原地。
真·开年第一暴击,她这边还在因为那场相遇惊扰得她心数月不得安静,人却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她。
温故揉揉头,摘下眼镜。
眼底是一丝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这个样子,可以记起她了吗?
少年没动。
一片模糊如烟似风的视野中,温故听见一道平淡的嗓音:“解签请预约。”
温故:“???”
这才想起来,她手里还攥着唐伯龙装文化人塞给她的竹签。
温故嘴角抽了抽,收起来,戴上眼镜,慢吞吞地走向他。
脖颈微仰,眼尾流光,“约不起,某个和我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小和尚,‘亲’了我后说我这脸约他一次都不够。”
少年皱眉。
似是被她言语间的胆大妄为冒犯到,从来淡然的眉眼微冷,眼底天然多情的氤氲凝成了一把拒人千里的利剑。
“还请施主自重。”
温故无言。
刚刚放晴的心,在这一刻,大雪骤起。
收了笑,身子退后,“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把你当成了某个曾救过我、会在晚上自己一个人藏起来看少儿不宜小电影的小和尚。”
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
却听到,身后嗓音冷冽,“什么少儿不宜?”
温故回身,眼底戏谑:“明知故问,孤男寡女湿身泡在一个大澡堂里,动作激烈,你来我往,不是少儿不宜是什么?你难道单纯地以为他们在交流怎么搓背啊?”
少年蹙眉:“污者见污,淫者思淫。”
温故:“???”
她还未成年好吗?!怎么可能想这个,再说,她对男女之事厌恶至极,恨不得剑在手,斩断那些所有思想龌龊的男人下半身。
温故气笑,翻他一白眼:“你才污。”
少年没理会她的小学鸡回怼。
温故自讨没趣,正要硬气地直接走,忽然,福至心灵,想起这部电影有删减版。
悟了,“你该不会以为那一段他俩就真的只是纯洁地斗法吧?!”
少年微滞。
一向古井无波的淡眸,在这一瞬,难得地泄露了一丝情绪。
温故有些惊奇地发现少年清冷如玉砌的耳居然泛起了一丝不明显的红,失笑。
哎呀呀,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呀。
“小呆瓜。”
少年面无表情地敛去情绪,转身走人。
温故慢悠悠地走他一旁,忍住笑:“没有冒犯和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想单纯问下,你有法号吗?”
少年腿长,温故懒,又常年不爱运动,起初还能保持自己节奏的慢吞吞很快被拉开距离,只好连走带跑地紧追了几步。
就这样,跑跑停停,没发觉,俩人之间早该如鸿沟的距离,却没再拉开过。
温故:“不说话?那就是没有喽?听说现在很多人来平溪寺cos和尚,追求佛系。”
少年一直不曾因她问话而有丝毫波澜的眼,静静朝她瞥去:“只有找我解签的人才知道。”
温故微讶:“你还真的会算命啊?”
她伸出手,身子转过来,与他迎面,因为前倾,不自觉朝他靠近了些,“那你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发财。”
幽香扑面。
少年不动如松的身姿,条件反射地往后侧了侧。
衣袖扬起,清寂的檀香无声隔开这道近乎一阵飓风侵袭他呼吸的张扬,目光透过温故,看到远处明镜澄澈的菩提树下,轻轻接住了一粒渺小的尘埃。
那是一朵,深紫色的鸢尾花。
只有一瓣,却明烈又夺目。
他收回视线:“把你们问佛的钱省下来就够了。”
温故挑了挑眉。
唔,好像还真有两把刷子。
想起家里某位自温南山出事后,就虔诚地开始信佛,每年辛辛苦苦赚的钱有一半都捐给了寺庙的曾女士,温故不得不说,这人似乎有点见微知著的本领。
她耸耸肩,看到少年不再停留的脚步已经迈向大殿,出声唤他:“小和尚,没钱知道你法号,你的名字应该可以吧?我叫温故,温故知新的温,故人相逢的故。”
少年形似菩提的身影,有一瞬停滞。
却没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