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年前我也这样做过一次了，但她还是被你找到了……”
张晚琼语气越来越不稳，他扶着孟湛的肩膀，一向悲悯的眼神流露出挣扎的颜色，“现在我明白了……只要你还在找她，我就永远不可能把她藏起来。你那天问我是不是撒谎，是不是有私欲……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我会下地狱的，我不会寻求主的宽恕……我会用一生赎罪，把我肮脏、龌龊的秘密都带进坟墓里。”
“那你呢……”他摇晃孟湛茗的手臂，“阿茗，你呢……你又决定为她做什么呢？”
他的身体慢慢滑下去，“所以我能不能请求你……”
孟湛茗的眼里像被灌进一层铅，他猛地用力托握张晚琼的小臂——可他还是坚持跪了下去。
那天，孟湛茗的亲舅舅跪在他面前。
他说：“我求你，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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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湛茗最终没有踏进林许愿的病房。
他坐在车里，远远地、长久地凝望二楼的窗户。
林许愿被锁在那一小扇窗格里，与其说她是被放在医院里看护，不如说这里关着她。
可接她走，到他身边，是不是就像张晚琼说的那样，换了一个地方锁住她？
曾几何时，他是希望她可以不受约束飞得更高更远的。
包括他第二次“搭救”林青，前提是林青必须远离他的女儿，离开英国，并且不要再联系林许愿。
看到林青拿钱同意的时候，孟湛茗眼底露出讥讽，他想他做对了，这样一个父亲不配再得到她女儿的任何关心。
可现在，孟湛茗又想起了这件事。
代替她做决定，他真的做得对么？
他摘下眼镜，揉按发胀的山根。
他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他要摆平这一次风波，查清是谁在背后捣鬼，还要想个办法，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再次发生……
可他一闭眼，林许愿流泪的面庞在他脑海里重绘。
他想她不是没有向他发出过求救信号。在英国林许愿是想要逃的，可他没有允许。
这次回国，他本来下定决心不再替她做任何决定的……
孟湛茗握紧了方向盘，额头抵在手背上。
——阿茗，可她选择过你吗？
张晚璧的话又一次敲打他的耳膜。
孟湛茗的胸腔在颤动。是，他和林许愿之间的每一步都是他在往前走，原本就是他想要得到这段关系，想要获得的人必定会付出更多。
可是她快乐吗？
孟湛茗，你今天看到的她快乐吗？
你看到她苍白的肌肤，看到她手掌连接的软管。银针扎进她皮肉，把生存的希望注射进不愉快的血液里。
一个曾经希望她飞得更高更远的人，如今却要亲手将她囚禁在牢笼里。
啊，也许张晚琼说的并没有错，他是元凶，他是罪魁祸首。他是打着拯救的旗号，插进她生活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那么让她选吧。
让她选。
……
可如果她选择的生活里没有他……
孟湛茗，你敢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