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许愿接过了纸巾,主要也是出于礼貌。
钟晴推荐的防水粉底液现在看起来就是个笑话,雨水沿着发梢流进衣领里,林许愿借着电梯间光滑的侧板照了照,还好眼妆没花。她抽出一张纸在两颊擦了擦。
两人站在电梯里半分钟,才发现没人摁楼层。
林许愿上前一步,手刚要触摸按键时碰到了男人的指尖。
“呃……”
林许愿讪讪收回手。22层的数字被点亮。
男人说话了。
“林小姐,我们是邻居。”
他嗓音里蕴着一股飘渺的味道,像是雨水冲刷热躯时激起的水雾。
“啊,是啊……之前在店里看到您,我还不太敢认。”
林许愿把头发拨到耳后,她一心虚就对他使用敬称了。
男人垂下眼睑,没再说话。
电梯运行拉出的轰鸣让这段短暂的相遇变得有些漫长。
雨水顺着男人裤腿滴入图饰华丽的绒毯。林许愿跟他错开半个身位,是以,从左后方的角度看他,男人笔直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和略微抿紧的薄唇都无一错漏映入她眼帘。眼镜被暴雨冲刷出几段水痕,斜挂着覆在镜片外侧,内侧却照出一小块衣衫凌乱的她。
林许愿抖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也得礼尚往来一番。
她抽出一张纸巾递上前,指了指他的眼镜,“孟先生,你也擦擦。”
男人接下,林许愿看到他眼皮掀起,压出一层细窄的褶皱。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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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精装时物业征询过业主意见,但很显然,她的房东和隔壁业主都没有选择密码或者指纹锁。
林许愿将钥匙插入锁孔,回头见男人仍站在门前,往口袋里摸些什么。
都已经在电梯里客套过了,这时候装作没注意是不是会让刚刚的递纸行为显得太塑料了?
“孟先生,怎么了?”
男人叹了口气,“钥匙落在学校了。”
他说学校,看来他真的是大学老师。
他看了眼表,“我回去取吧。”
无言在楼道的长廊上蔓延,透过窗户,两人看到外面妖风四起,暴雨如注。
雨水在他的黑色皮鞋下聚成一滩。这么淋,就算是男人也顶不住。
林许愿目光在地砖上旋了一圈,她把门推开一些,“要来我家避一避吗?”
男人闻言转了转脚跟,“会不会不方便?”
“没事,我一个人住。”
说完这句,林许愿咬了下舌头。她还不了解眼前的男人,作为一个独居女性,她不该随便向人透露自己家宅内的人员情况。
出乎她意料,男人并未怎么推辞,迈腿朝她走了过来。
于钱于理林许愿都是要借他暂避的。
她先进浴室整理了一番,然后拿出一条干净的浴巾递给他。他手上握着她刚倒的热水,林许愿家不怎么来人,她也没准备茶叶什么的。
“吹风机放架子上了,你可以吹吹。”
孟湛茗颔首,把水杯搁上餐桌,进了浴室。
做完这些林许愿才想起她回家是做什么的,赶忙去阳台看花。
果不其然,刚刚开花的白色爱丽丝被吹得只剩下一瓣儿了。另外几盆也没好到哪去,断枝残叶落了满地,阳台一片狼藉。
林许愿心疼地把花搬下来,去关窗户。
阳台侧面是铝合金推窗,由于常年开着,轴心的支架固化后紧得不得了。林许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拉动。
豆大的雨珠砸在她手上,即便是七月的盛夏,她也觉得有点冷了。
忽然一只大手擦着她手背覆到了把手上,男人轻轻一拉,窗户便合上了。
窗外乌云密布,骤雨瓢泼,地面的花盆残枝让原本富余的阳台变得逼仄。男人站在她身后,衬衣的纽扣擦在她后颈处,从冰凉的中心化开,又被他身体蒸腾起的热意聚拢。
汗毛一瞬间竖起,她感觉背后的皮肤在灼烧。
孟湛茗让开空间,手从窗户上移开。
他身体一定很烫,手掌拿开后,林许愿看见玻璃上被他烘出了一团白雾。
“需要帮忙吗?”他看了眼盆中凋败的爱丽丝。
两人脚下的泥水汇在一起。
林许愿不敢回头,她摇头,脸往窗外侧了侧,“……孟先生,你去客厅坐吧,我把阳台收拾下。”
孟湛茗没继续客气,他坐上客厅沙发,雾色的瞳眸环视她这间屋子。
然后他看到了电视柜上面,正在充电的玩具。
她的客厅摆得跟个小型工作室一般。落地窗旁放了一个人台,一架折叠烫衣板——由于不久前刚用过所以还没收起来,熨斗和皮尺压在一头。墙上挂着一张简易挂线板,五颜六色的线柱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