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三人风尘仆仆地来到南禺山最近的河流——佐水。
雪后初晴。河岸边，还未融化的积雪将世间万物都披上了银装，湖面上漂浮着一层薄冰，日光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看起来，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应龙四处张望，还捡起地上的石头丢向河里，“河里也没反应。”
凝桑靠在衍卿的肩上假寐，这个应龙一路上唠唠叨叨，她早就被吵醒了。
如果这里真的有妖怪，早就逃跑了，哪等得到他来抓？
“噤声。”衍卿望向不远处的树林，几只飞鸟盘旋而翔，有风吹过，树影涌动，可是都没有声音。
一片寂静。
“这里听不到外界声音。”衍卿语气平常，但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凝桑揉了揉眼睛。
她一动，衍卿就知道她醒了。他垂眸，暖暖一笑。“醒了？”
回应他的，还是凝桑一脸呆滞的表情。
应龙不满了，“你这小丫头，和你说话怎么不理人？你是真傻吗？多大了还要人抱？是不是没有衍卿，你就活不了了？”
凝桑面上不显，心里却冷哼着，她的确是衍卿救活的，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能将她神魂重新聚集，现在她忆识未归，离了他，她还真活不下去。
可是这仅仅是求生的本能，她永远记得死前的那个画面，因此对衍卿，她并没有什么感恩之心。
凝桑也曾怀疑过，衍卿明明杀了她，怎么又救了她？难道这是另一个阴谋？她小心翼翼，将自己全部隐藏起来，就是要弄清楚这个真相。
这些年来，应龙来找衍卿也不是一次两次，他每次见到凝桑，态度都不是很好，眼露不屑气焰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不过应龙这个人，空有一双拳脚，脑子像是缺了根筋。他总说天界好，自己却又不喜欢在天界常住，没事就到处乱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衍卿，我看这丫头是真傻，我这么说她，她都没反应，你还是别管她了，和我回天界吧。”应龙拉着衍卿，像个孩子一样想引起他的注意。
凝桑在心中嗤笑，他不但总说天界好，还总想拉着衍卿一起回去，可衍卿却从来不听他的。
果然，衍卿不理他，他将凝桑放下来，又仔细扫视了四周。
“有些古怪。”
凝桑一落地，就发现岸边有一颗长相怪异的青草，叶尖微卷颜色深绿，像是在衍卿藏书中提到过的一种毒药。
一想到应龙刚才嫌弃的咋呼样，凝桑在心里暗暗一笑，马上就有了打算。
她一只手拽了拽衍卿的袖子，另一只手抚向自己的肚子。
“想吃东西？”衍卿一伸手就变出了一袋点心，“吃吧。”
“这！这！这神仙还会肚子饿？”应龙手指着凝桑，一脸不可置信。
衍卿只是笑。
应龙倾下身子，和凝桑面对面直视着。“衍卿，你会不会搞错了？这丫头没有什么神魂，她就是一个凡人吧？”
衍卿充耳不闻，径自走到河边，用手轻轻触碰了下河面。
就在一瞬间，河面上的薄冰融化了，岸边的积雪也不见了，草地上盛开出朵朵小花，还有蝴蝶在上面飞舞。
“这是怎么回事？”应龙也走近查看。
“恐怕，这才是真的幻境。”衍卿道。刚才只是为了屏蔽声响，难道有人在此处想要绝对安静？
趁着衍卿和应龙在研究幻境，凝桑拿出点心，像个走路不稳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去抓飞舞的蝴蝶，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而且，还正好摔到了应龙脚边。
“呀！居然还摔倒了，果然是个傻子。”应龙说归说，还是把她扶了起来。
凝桑大大的眼睛看向他，纯真又可爱。她伸出手，将手里的点心递给他。正常人都会觉得这是为了感谢。
“你这是要给我吃？”他一脸嫌弃，“脏兮兮的谁要吃啊。”
因为刚才凝桑的摔倒，点心掉在地上有点破相。但凝桑可不管那么多，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手也没有放下。
凝桑此刻面无表情，眼睛眨呀眨的，也不收回手，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应龙觉得她实在有些死皮赖脸。不过他堂堂天界战神，怎么会和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最终，他还是接过凝桑递给他的点心，一口气塞进了嘴巴里。
“这下可以了吧？”点心太干，他还没咽下，就跑去河边喝了几口水。
衍卿在边上静静地看着，慢慢露出了微笑。
他看到凝桑故意踉踉跄跄地走到应龙面前跌倒，又看到她故意把点心掉到草地上，在捡起点心的前一刻，她还用力抓了一把那棵草，让草的汁液沾到手上。
那个草他知道，香蚀草，微毒，但死不了人。
衍卿一下子感到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