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没有睡好。
天外已显鱼肚白,远处有鸡鸣,我心烦意乱的翻了个身,睡在一旁的三娃迷迷糊糊问我。
“乔枳,你怎么醒这么早?”
我睁大眼皮沉重的双眸,眼底青黑一片,茫然问道:“三娃,喜欢一个人,要不要坦白呢?”
屋中沉寂半晌。
三娃猝然精神奕奕盯着我,审问:“你喜欢那个孟述?”
我:“……咳咳咳!!”
“怎么可能?!”我哪一点表现出对孟述有意思?
三娃幽幽道:“昨日你们互相赠礼,言谈间毫不设防,还约定不同路也要在南烟城再聚……”
说到最后,三娃满脸写着不相信。
我……我是把孟述当知己的!
况且看孟述举止应是大户人家,或许是和顾清柔一样的富商,我……套个近乎嘛!
我正欲再与三娃辩解,忽然想到昨日苏淮的反常,蓦然明白过来,“苏淮会不会也如此认为?”
话音刚落,我见到三娃的眉头跳了下,而后她不可置信反问我:“那这人是……你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吧?”
我刚想回“没有”,字在嘴边绕了一圈,又被我无声吞下。
昨日,我一脸真诚对苏淮说:我觉得孟述是我的知己。
我:……
三娃:……
我们相互瞪了会儿,我眨了眨愈发沉重的眼皮,困倦忽然汹涌扑打进脑海。
“乔枳乔枳!!”迷蒙间三娃开始摇我,“快去解释!!”
我怎么解释?
若苏淮对我只是年长者的关切,那我贸然对他说我并不喜爱孟述,岂非多此一举?自作多情?
思绪翻飞着,身体却越来越累,三娃干脆坐起身摇我,“乔枳!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为何突然疲累?或许我只是不想面对苏淮,心生胆怯。
我努力睁开眼睛,瞧着三娃,咧嘴微笑:“让我躺会儿。”
三娃看我半晌,收回扯着我的手,应声“好”,推门出去了。
我平躺在小榻上,困倦不堪,思绪奇异的依然活络。
从前一幕幕走马灯滑过脑海:私塾中端坐读书的苏淮,主动抛字条向我借纸的苏淮,温声与我道别的苏淮,我胃痛时紧张喊人的苏淮……
我喜欢这个人,情起不知。
寂静的屋中,我怅然叹了声气,慢慢起身穿好衣物,推开门,发现三娃已在用早膳,看到我先问:“你决定去了?”
“嗯。”我浅浅应了声,抓了个包子囫囵咬了口,嘱咐,“先收拾好东西,等我回来。”
三娃连连点头,只差把“快去别磨蹭”写在脸上。
早起寒雾扑面,青石寂静,商铺还未开,四周静悄悄的。
我骤然吸进雾中冰凉的水汽,忍不住咳好几声。
疲惫渐消,寒气包裹住我,我忽然清醒,反应此举的后果:我难道真要苏淮当场给我一个答复?
如若不然,我告诉他干什么呢?
脚步渐渐迟疑。
但小镇路短,未到片刻,我还是走尽长街,来到苏淮所说的旅店门前。
小二才将木门打开,清扫着台前落叶,见我微微一愣。
“客官……住店?”
我正准备摇头,等等——!!
身为一个女子,我大清早来到旅店寻苏淮,在外人眼中,定然要说闲话。
于是我清清嗓,吩咐小二上饭菜,另要了一盏米酒暖胃。
清早来吃饭总比清早寻男人说的好听……汗颜。
我端正了神色,不疾不徐用起早膳。
青菜爽口鳜鱼肥,桂花米酒水虾鲜,我慢悠悠吃着,大堂外天光徐徐亮起。
半晌,木梯上传来脚步声,接着一道温润的嗓音飘入我的耳中:
“小二,一碗米粥。”
我见那小二扬着笑应完,正准备去后厨,连忙出声止住,“且慢!且慢!”
堂中两人同时向我看过来,我觉得有一道目光猝然深重了。
我维持着笑容,同小二解释:“我和他认识,喊他一同来吃,你去添副碗筷便好!”
等小二应声而去,我吞了吞口水,弯眸抬头,向停步在木梯上还未下来的苏淮微笑,“嗨!那什么……我早起路过,来吃点东西,不如一起来吃?”
不知拙劣的演技有没有被苏淮看破。
他并未多言,眉眼弯出的弧度温和而纵容,依言踱步下来,坐到我面前。
我接过小二递来的碗筷,为苏淮摆放,抱怨:“你怎么只要米粥?”
说完,我瞧瞧苏淮,他身形明显比以往瘦削,眼眸垂着,神色溢出一丝疲惫。
“吃菜吃菜!”没等他回答,我拿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