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道人一路飞遁,数天后离了青阳上洲,而后跨越荒墟,径直入了南域,他眼望天边云气,时不时调换方向,最后到了一处矮丘之前。
到了此间,他取出了一枚符信,往外一放,这符信无风而起,悠悠旋转飘忽了一阵,而后就往一个地方飞去。
黑衣道人双目凝定符信,也是跟随而来,去了百来里路,最后见那符信往下一落,倏忽不见。
他往下看了看,那里只是一片平实粗粝的地面,可他却是毫不犹豫往下一落,身形像是落入融雪之中,毫无阻碍的沉入了地下。
此刻他眼前所呈现的,却是一个巨大的空洞,无边煞气在洞璧四周盘旋环绕,而那符信正在前面飘悬着,似在那里等他。
他小心的不去触碰那些煞气,跟着符信那往前而去。
不知走了多远之后,前方一空,出现了一方平台,他身形飘下,脚踏实地,落在了一个上不见顶的洞窟之中,脚下阵阵煞云涌动。
正前方竖有一个五丈高下的大玉圆盘,圆盘周沿之上有一条条锁链汇聚而来,最后在中心之处交汇,从飘散的煞云之中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捆缚着一人。
而自那人影之上,则是分出一黑一赤两道煞河,滚滚往外涌动,并在外形成了那在此盘旋的无边煞气。
符信到了这里,便飘荡在旁,没有再往前去。
黑袍道人小心走到前方,看了那人影几眼,而后拱手一揖,道:“元童前辈,晚辈公孙泯,奉师命前来拜望前辈。”
上面捆缚之人,乃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邪修元童老祖。
这人当年被公孙泯师祖所擒杀,可因为其人尸身暗含天地煞恶之气,若是散播出去,足以令一洲之地草木皆枯,永成绝域,故是将之锁在了这里,分流导引,慢慢化泻。
不过元童老祖虽死,可其却有一缕神魂却是潜藏在了那只金梁鼎内,也不知为何一直未被抹去。
后来金鼎此物被公孙泯老师所得,就将之神魂请了出来,重新放归其身躯之中,并锁在了这里。
公孙泯不清楚自家老师为何要这般做,他只知老师会时常会到此,向这位老祖来讨教各种道法。
此时他一言说出之后,却久久不见回应,于是提高声音再说了一遍,如是再三之后,洞窟四周传来一阵隆隆声响,“怎么,莫非你老师祭炼血幡之法遇到什么难处了么?”
公孙泯不知道他说得是什么,也不敢多打听,忙再是一个躬身,道:“前辈,晚辈这回奉师命到此是为别事……”
他听得对面没声响,便又接着道:“老师觉得前辈劫数已满,当已是可以出去了。”
“哦?出去?”
此刻可以见到,那对面依稀可见的人影中黑红煞气一阵涌动,而后便自里浮现出来一个红睛白肤的少年人。
他一身芍药纹团绣道袍,看着华丽异常,负手飘悬在那里,居高临下看来,“怎么,你老师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公孙泯不敢看他,低头言道:“老师是何意思,晚辈身为弟子,不敢妄自揣测。”
少年人看他片刻,又抬起头看向前方,道:“其实我倒不怎么太想出去,在这里能温养神魂,又不用牵挂修行,更不会有人来寻我麻烦。”他一拂袖,转过身去,“你且回去吧,若要做什么,让你师傅来跟我说话。”
公孙泯心中一个咯噔,他本以为自己一来助这个邪魔解脱,对方一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可没想到这位居然情愿留在这里。
他大胆上前一步,发声道:“晚辈只是奉师命助前辈解脱,此后前辈欲如何行事,自不是晚辈能过问的。”
“哦?”
少年人一挑眉,回转身来,“看来你们要我对付人与我还有些牵扯。”他想了想,“嗯,我被那人设计制住时,只有一个蠢徒儿在外面,看起来不是他出事,就他的徒弟徒孙出事了。”
他见公孙泯没说话,道:“看来我是说对了。”可是他随即话锋一转,语声淡漠道:“不过这又与何干呢?入了修道门,就是离世人,生死机缘全凭天数,况且我尘羁已断,便有过往承负,也早已解脱,这些事又与我何干?”
公孙泯却再是拱手一礼,道:“晚辈方才已是说过,此回只奉师命到此助前辈解脱,并无其他心思。”
少年人负手飘悬在那里,淡然言道:“可是我告诉你,凭你这枚信符不过只能开了地窟封禁,还解不了你师祖所立的困锁,要我出去,还需得一人血祭塑成身躯,才能载我神魂,而这里唯有你一个生人,所以你要放我出去,那就唯有取你精血来用了,你确定要如此做么?”
公孙泯听得此言,顿时心中一惊。
他来时老师可没和他说过这等事,不过他想了想自家的老师为人,就算真是如此做也一点也不奇怪。
可他还是咬牙道:“师命难违,老师关照,弟子必须奉从,哪怕是取了晚辈性命去,此事也不得不做!”
少年人看着他,语气中多了一分赞赏,“你倒有几分骨气,好,我便成全于你。”
他这话说出来时,每一个字都仿佛都化作了巨大雷霆,震得公孙泯头晕眼花,而这个时候,两边的煞云一阵涌动,也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