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那天晚上,你和谁在一起?”
程蕊沁的心脏砰砰乱跳,她想起年三十那晚震耳欲聋的烟花,温暖有力的手掌和近在咫尺的脸庞。
她把手搭在白世祖的手背上:“我陪阿文在咱们花园放烟花呢,老爷怎么突然提起年三十的晚上了?”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前些日子,我买了些香膏回来,年三十的时候给了你的两个姐姐,只差你没取了。”白世祖从口袋中取出一块小巧的茉莉香膏,“最近忙忘了,才忆起此事,阿沁不会怪我吧?”
程蕊沁笑道:“怎么会?老爷惦念着我,是我的福气。”
程蕊沁回到屋中,虽松了口气,却心神不宁。今年年三十那晚和八年前的年三十是那么像,相似的烟花,相同的人。
心脏的频率乱七八糟,她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在悸动,亦或是她的不安。她来这个家,是想干些什么的,绝不应该被这些事情绊住。
这天晚上,她睡的很不安宁。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既是美梦也是噩梦的八年前。
八年前的那个年三十之后,太阳刚刚升起时,她便溜出了阿恺的家。
回到程家府邸时,父亲和母亲心照不宣的没有问她去了哪里,母亲汪梓岚抱着她哭了好一会。
也是自那日之后,程蕊沁开始晚上从窗户外面爬出去,悄悄溜到阿恺家,给他送些吃食和炭火。
刚开始阿恺是不收的,坚决地家门也不许她进,第三次时看她冻红的小脸心一软,关门关的慢了些,程蕊沁便像一只泥鳅一样钻进了屋里,找玥儿去了。
“阿恺,你怎么回事,阿沁来看我,你也不和我讲,瞧这麻袋这么沉,大雪天的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扛过来,你竟然把姑娘赶了回去……”
玥儿在那边絮絮叨叨的嗔怪,阿恺无奈的站在她面前垂着头,程蕊沁就坐在榻上偷笑。
“去,给阿沁烧点菜吃,瞧这小脸都给饿瘦了。”玥儿抬手摸了摸程蕊沁冻红的脸。
阿恺叹了口气,无奈的走了出去。程蕊沁见状,也借口说帮忙跟了出来。
但她哪会这些,阿恺在铁锅边忙活,程蕊沁就坐在炭火旁边拿着蒲扇打风,她没干过这些,又干不好,弄的浓烟滚滚,咳嗽连天。
阿恺见状,无奈只能教给她如何打扇。程蕊沁就在他身后傻笑,脸上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阿恺有些恼了:“汪小姐,你在听吗?”
“在听呀。”
……
阿恺沉默了一会,攥着蒲扇的手指微微蜷曲。
程蕊沁不解的看着他,他开口道:“小姐你为什么要一直来找我呢?我只是一个贫穷低贱的下人。”
程蕊沁这才慢慢收起了笑意,愣了一瞬。阿恺没有直视她的眼,只是盯着地下的某处抿着嘴,面色却没有玩笑的意思。
“汪小姐,我不希望你只是一时冲动。因为我母亲会误会,她身体不好,一点刺激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程蕊沁有些慌了:“没有……我没有想让伯母误会的意思。”
阿恺抬头,看向她,眼里的冰川冷的惊人:“那是什么意思……施舍?逗乐?胜负欲?甚至是调戏?汪小姐,我不希望你是一时兴起,我也不是你们有钱人的工具,我只是个端饭的下人,不是去卖身。年三十带你来这,也是看你孤身一人,没有别的意思,若你借此伤害我母亲,我绝对不会客气。”
他言语犀利并不悦耳,但却颠覆了程蕊沁对他的看法。
从前他只是个透明的花瓶,带着薄冰和冷,诡秘的花纹也带着对她的致命的吸引力。而此刻程蕊沁却看到了他不同于其他人的傲气。
别人是卑躬屈膝的,而他却还未磨平少年意气。
程蕊沁觉得糟了,她不经意抬眼发现的美丽的花,其中的香味似乎也沁人心脾。
“阿恺,你听我说。我绝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带些东西回报你们的收留之恩。若你觉得打扰,我便不再来了,如何?”
阿恺背过身去,翻炒锅里的菜,没有答她。
程蕊沁抬眼看到旁边篮子里有洗净的青菜和蘑菇,便笑道:“阿恺,你教我做青菜炒蘑菇好不好,你会不会?我想烧给伯母吃。”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