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那时胸口受了致命一击,坠崖后,幸得婉樱皇女所救,她原本就会些简单的医术,又酷爱远游,是以那时,王爷也是侥幸碰上她,那时王爷跌落山崖,许是脑子磕着了,有过短暂的失忆……”
这也是后来王爷对那婉樱心软的原因。
“失忆的那段时间,幸得她没日没夜照顾,王爷的伤才慢慢好转,在此期间,许是她的用心,将王爷打动了,所以……这才破例带了她回府。”
向左说得十分严谨,小心观察着陆离的脸色,深怕伤着眼前这位女主子。
陆离却是静静听着,好一会儿才脸色沉重抬起头,道:“他失忆的这段时间,一直是婉樱陪着?几时好起来的?”
“是的,自打失忆起便是婉樱陪着,王爷也是在想起一切后,才班师回朝的。”
所以不必担心,王爷心里必然是有您的!
向右回得谨慎,陆离却是越听心越凉。
失忆的时候,正是人意志薄弱的时候,此时有个女人万分体贴时刻陪着嘘寒问暖,这对于男人的心里冲击有多大就不言而喻了。
他向来对别的女人无感,甚至除了自己,他从未对任何女人有过丝毫别的心思,若说有什么机缘能将冷情漠然的景羿悄然改变,那便只可能是他失忆的那段时间!
不是景羿变了心,而是在他最为脆弱之时,她没能守在他身边,让婉樱那女人钻了空子……
清楚意识到这一点后,陆离心中越发的悲凉。
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已然不知道自己该恨还是该自责了。
回想之前景羿在战场之时,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消息,往日里每日一封的快马急信,到后来的鸟无音讯,只怕那时候,就是他失忆的时段。
想到这里,陆离心口更是堵得慌,如果那时候她在军营,是不是一切尚可挽回?他伤在哪里,如何受的伤,她该知道得比谁都细才对。
而事实却是,婉樱代替了她,替她治好了景羿,替她陪伴着他直到记忆恢复。
所以那段日子,是哪怕作为妻子的自己,也无法抹去的存在。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她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将她接进府吧。”
如今让她待王府里和庄子里,又有什么区别?
陆离冷不丁来这一句,将向左向右吓着了,“王,王妃,你……”
“放心吧,我既然发了话,就不会暗地里为难她。”
她淡淡扫了眼向左向右,继而转身默默出了房门。
不知为何,里头气氛貌似太过沉重了,压得她几近窒息,她漫无目的走在王府偏僻的一角,忽然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袭来,刺得她胸前闷闷的,远处景羿看似满脸焦急向她奔来,陆离瞪大着眼,却怎么也看不真切,眼前雾蒙蒙的,接着如大雨滂沱似的,大滴的泪水汹涌而下。
“阿离?”
景羿无比惊慌,疾步奔到了她眼前,万分沉痛将她拥入了怀里,胸前那衣襟,不多会儿便被染湿了,他满目心疼,抱着陆离恨不能将自己一剑解决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
剩下的话,淹没在细碎的哽咽里。
她终究是知道了,那断日子是他想忘却望不掉的,他明知道自己是错的,可却控制不住。
陆离闷头在他怀里哭得悲痛,听见他万分自责哄自己,她哭得更厉害了。
明知不该,他还是留她在了郊外庄子里,虽然他从未做出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可如今这样的刺激,无异于将陆离凌迟。
她有满肚的委屈、抱怨,此刻在他面前,除了痛苦她却做不了任何。
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痛,是你明知自己深爱,却不得不放弃妥协。
感情若做不到纯粹专一,那要来何用?
她咬着牙停了哭泣,从他怀里抬头,目光恍惚瞧着景羿胸前,伸手将他衣襟撩开,胸口处赫然是一道狰狞的箭疤。
伤口已然长出了新肉,但一看确是愈合不久。
“这是失忆之前伤的?”
她闷闷问道。
“嗯,已然大好了,阿离不用担心。”
他揉着她发顶,一手揽着她的腰,心里开始庆幸,她还能关心他的伤,是否意味着,自己还未失去她?
只是还没放松多久,陆离便退出了他怀里,忽然郑重告诉他,“将她接回府吧。”
“阿离!”
景羿有那么一瞬的惊慌,若是换做从前,她不会允许有任何女人在他身边的,如今这是……
“我只要你,阿离,别说这种傻话!”
她可知道,将婉樱接入府里意味着什么?她难道要甘心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景羿心中难受的紧,两相权衡之下,他还是坚定道:“过几日我便将她送回南召,她确是对我有恩,可若要因此伤了你,我办不到。”
哪怕他对婉樱有那么一点心思,为了阿离,他也得及时掐断!
陆离静静听着,却并不为此感到开怀,反而炎肃问他,“把她送走,你心里可难受?”
斩断情缘,如蚀骨割肉,怎能不痛?
“我……”
景羿的一丝犹豫,已然给了陆离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