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公公!”
听到齐刷刷的声音,凌纾抬头望去,不远处几个内侍成排而立,簇拥着一人。
因为被人群挡住了视线,凌纾看不到那人的样貌,只辨出是个年纪不大的内侍,头戴建华方冠,身形偏瘦。
“哎哟……你是哪个宫的啊?做事毛毛躁躁的,都把聂公公的衣服蹭脏了……”一声极为尖利的嗓音喊叫了出来。
“小顺子,一点儿小事,你大惊小怪什么啊!”
“是,聂公公说得是!”
这几日,凌纾经常听到“内府司聂公公”的大名,她想起刘阐的话,不禁好奇地走向前,眺望了一眼。
是他?
瘦弱的身形,尖尖的下巴,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着,像个小耗子。
越过人群,对方也看见了凌纾的面容,身体宛如被制住一般,脸色惨白白的。
聂公公,居然是那个半夜在瑾苑偷玉佩的小内侍。
…………
二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聂公公一直在不停地流汗,面上没有半点血色。
凌纾凝视着他,“聂公公是不是认得我?”
“不,不认得……”
他哆哆嗦嗦地拿出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完全不见刚才不可一世的张扬之气,“叫我天德吧……姑娘,的确是初见……!”
“那这样呢……还认不认得?”
凌纾将短剑拔出来,像那一晚一样搁在他的脖颈血脉处。
聂天德身子一软,气若游丝道,“姑娘……怎敢在宫中行凶?”
“无妨!”凌纾故意试探道,“大不了,重回最初便是!”
聂天德闻言心胆俱震,哭丧着脸道,“女侠……仙女姑奶奶,奴才刚回来过了两天好日子,您这是闹哪出啊?”
凌纾将短剑收起来,待他心情渐渐恢复平静,“你何时重生的?”
“六月十八!”
正是她被苏叙害死的那一日,他们三个是同一日重生。
“第几次了?”
“什么?”聂天德一脸的懵懂。
凌纾明白过来,他只是重来了一次,而她已经三次,苏叙两次。
难道每经历一轮,便会多一个重生之人入局?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个贪财又胆小的小内侍……
凌纾觑着他,“你又偷拿玉佩了?”
“没,没……”聂天德一下子紧张起来,“我醒来时玉佩已经被“之前的我”埋好了,但是我没敢再去刨出来。”
“怕再碰上我?”
聂天德尴尬地笑笑,“其实……我以为即使碰上了,姑娘也不会认得我,没想到姑娘也如我一样。”
他初初重生回到宫宴那日,差点儿吓到半死,把自己关在屋里呆了整整两天两夜,却发现除了他之外,谁都不记得之前的事。
曾经发生过的事一件一件地再一次发生了。
“我想起之前大家说的,金总管的病若是一早能被诊出真正的病因,还是有救的。”聂天德继续道,“我就跑去太医院将之前那位太医请过来,又衣不解带地伺候了金总管整整十日。”
“哦……”凌纾了然,“所以金总管感念你的情义,将内府司大小事务交于你打理。”
“我在内府司一直受欺负,现在有了金总管做干爹,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现在人人都尊称我一声聂公公。”
来龙去脉搞清楚之后,凌纾也将重生的缘由告诉他,只是略掉了苏叙的部分。
聂天德听完,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声哭嚎道,“我怎么这么歹命啊……不到一岁我爹就死了,我被人牙子卖进来挨了一刀,命还不够苦吗……”
“你先起来!”凌纾无奈道,“聂公公,你先起来!”
“我当不了几天聂公公了……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我还不如继续做我的小德子呢……”
凌纾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他哭完。
聂天德拿泪眼觑她,“你不哭?”
“哭也没用!”
聂天德寻思,这姑娘是这件事的源头,武功高,还这么淡定自若,肯定是有她的办法。
“你找到人了?”
“并未!”
“有眉目了?”
“一无所获!”
那你天天都搞掂什么呢……聂天德心中暗骂,只是这话他不敢真得骂出来。
凌纾问道,“重来之后,你出过宫吗?”
“前几日出宫采买过。”
凌纾心内叹了口气,除了她之外,他们都没有被真正地困囿于宫中。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内侍,他们本来就是可以名正言顺留在宫中的人,偏偏是她……
“我刚才说过,我只要一迈出宫门便会心悸而死,你们会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