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嫔急问道,“那迷药会不会影响腹中的胎儿?”
“应该不会!娘娘只是吸入了少许!”凌纾道,“太医既然说没事,自然是无碍。”
周嫔放下心来,众人又跟着聊问了几句闲话。
天色渐晚,窗外露出一抹月影。
凌纾暗暗提气运功,将内息逼至天河水穴。
“好了!太医嘱咐,周嫔还需要静养,大家都各自回宫吧!”皇后淡淡地瞥了眼安、韩二人,继续道,“在查明真相之前,大家都谨言慎行一些。”
“是!”
刘阐走过来,“凌姑娘,马车已备好!”
凌纾行过礼,缓步走出宫门。
即将踏出玉极宫门,迎着众人惊异的目光,她身子一晃,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
黎阳宫
皇后对镜自照,抚着鬓角的青丝问道,“周嫔那边如何?”
“常姑娘照顾着,听说已经睡下了。”
内室中,六清蓝松紫檀香炉余烟袅袅,带着淡淡的松香气。
“今日若不是这个凌纾,周嫔这胎定然保不住。”皇后轻声道。
“娘娘觉不觉得这个凌姑娘有些奇怪,按理说,宫宴与玉极宫之间,隔得可不远啊!”刘阐道。
皇后放下手中的簪子,瞥了一眼刘阐,“本宫需要你来提醒?”
刘阐弓着身子将漱口的白玉盏递上来,诚惶诚恐道,“奴才多嘴!”
“她现在人在黎阳宫,翻不出什么风浪,你多留意着些就好……”,皇后略微沉吟道,“只是刚才甘院正过来时,提到一件事,本宫有些疑惑。”
刘阐使了个眼神,随侍的宫女尽数退下。
皇后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榻前坐下,“甘院正说,太子今日召宫太医去了东宫,据说是骑马时不小心摔断了琵琶骨。”
“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露出一抹莫测的笑容,“宫太医是外伤圣手,甘院正私底下问过了,他说那伤不像是摔的,倒是……像是被人用利器砸断的。”
“这……”刘阐惊了一下,“谁人敢砸伤太子?”
皇后将佛珠串放入手中,“历儿哪一日回京?”
“三皇子回信,预计五日之后。”
皇后点点头,“你飞鸽传书于他,说本宫微恙,让他立刻返程。”
“老奴遵命!”
…………
东宫
青花瓷盅被宫人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
石公公掀开盅盖,鲜美的鱼羹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是一动也没动过?”
宫人点了点头,退下了。
楚随按捺不住,蹙眉道,“我进去看看!”
石公公拦住他,小心叮咛道,“殿下受了伤,心情很差,你尽量劝着点,让殿下吃点东西。”
步入内室,屋内燃烛明灭不定,透着一股空静的幽暗。
苏叙立于书案之后,右手中的研石在落松砚台上打着圈,散出乌墨的清香。
他低着头,左肩被绷布缠着,一直延伸到腋下。
“殿下受伤不轻,还是尽可能多休息……”
苏叙骤然打断他,“你让姚林先暂缓吧!”
楚随一怔,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苏叙沉默不语,之前在太极殿上发生的一切近在眼前,却又好似过了许久。
那一日。
姚林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在朝会上弹劾程阁老贪墨运河银钱。
剑指程家,毫不留情。
曦光落在大殿的地上,形成半圈的光晕,笼罩在厚厚的证词案卷上。
“父皇,自顺德十年,水运衙署与江州府承接夏沙河工程以来,共计耗银二十三万七千四百两。
今年不过是五年一遇之汛期,夏沙河堤坝坍塌,数千亩良田尽毁,流民失所,皆因有人贪墨运河工程款。”
苏叙双手递呈,“这是江州知州叶小敬记下的账本,其中记录了他贪墨工程款七万两,并行贿程阁老的证据。”
朝臣哗然!
众人眼见太子所为,方才明白原来一贯不问政事的太子苏叙并非真得淡然处之。
面对满朝的目光,苏叙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多了几分快意。
皇帝的面色深沉如水,一言不发,辨不出喜怒。
“父皇,苏历他……”
“够了!”
苏叙骤然被打断,怔在原地。
皇帝的视线倏地转移到他的身上,眼底是全然的隐怒和不耐。
“不必再说,朕已知晓!”
满朝寂静。
那种带着隐隐威压的眼神,让苏叙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