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
江公馆的佣人个个训练有素,垂眼低着头齐声问礼,头顶两侧的雨伞撑得密不透风。
姰暖被江四爷揽着肩,很快跟着他脚步拾阶而上。
登上台阶,脚下踩上鲜红地毯,两人才慢下步子。
穿过堂厅正门,立在右侧的一派佣人便齐齐躬身低头。
“恭迎四爷回府。”
江四爷立住脚,对那为首的头发花白的管事交代了一句。
“司叔,往小公馆通个电,让项冲带干净的换洗衣物过来。”
“是四爷,老奴这就去。”
人刚走,便听一道清婉笑声自厅里传出来。
“四弟,你可回来了,瞧瞧你挑的这个天儿,大伙儿先前还在猜,你今天到底能不能到呢。”
姰暖遁声看过去,堂厅的沙发前后或坐或站着皆是人。
一个穿紫色挑金丝团花旗袍的女人,正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她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儿,绾了低髻,身量高挑。
走近了,话是对江四爷说的,但那双眼却带着几分挑剔,在打量着姰暖。
“可都聚在家里等你两日了,要不是今儿雨太大,说什么都得亲自去接你呢,哟,这位年轻小姐,是四弟自洪城带回的客人?这路途道儿远的,你带这么娇娇的姑娘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儿,好让我们……”
就听身侧江四爷懒声打断了她,“这是二姐,江婉菲。”
姰暖眸光澄明同江婉菲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江二小姐。”
耳朵被江婉菲先前阴阳怪气的语气扰得有些不适。
江四爷也没想让姰暖跟江婉菲多聊,也不等江婉菲再开口,直接牵着人从她身边越过,向沙发那边走去。
江婉菲嘴都张开了一半儿,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她浓妆艳抹的脸僵了一下,继而侧身直盯着两人背影,脸色十分不好看。
没教养的混账东西!
江四爷牵着姰暖走到沙发正位的茶几前,抬手给她介绍正中间儿两位。
“暖暖,我父亲,母亲。”
姰暖只随着他的介绍点头见礼,“大帅,夫人。”
说实话,人实在有些多。
她也只顾得上看江四爷介绍的人,并没有去看旁人,以免让人觉得眼神乱瞟不自持。
江大帅年近六十,头发黑稠白少,眉目同江四爷很像,神态精神烁烁面沉如水,穿了身乌黑缎亮的褂衫绸裤,大马金刀坐在那儿,身量体格高大。
他两手搭在膝头儿,整个人通身气势威厉压人,透着股子不可冒犯的威严。
而坐在他身旁的大帅夫人,乌发如云,神容婉丽,保养得宜,穿一身儿黑金素绒旗袍儿,蝶翼盘扣嵌着颗颗流润的金色珍珠,身段儿丰腴婀娜,年轻得仿佛比方才的江婉菲,也大不了几岁。
姰暖暗忖,江四爷眉眼生得像大帅,和这气韵神容,却随了大帅夫人。
母子两个,都是一样的冷白肤色,仿佛骨相都承的一脉。
此时,两位当家主,齐齐打量了眼姰暖。
江大帅脸上喜怒不辨。
大帅夫人却是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乌明美眸看向自己儿子,难掩无奈,说话的语气也柔婉。
“你一回来,又胡闹什么?”
对于儿子在洪城开了荤,这事儿大帅夫人也算乐见。
她养到这么大的儿子,简直事事挑剔得不得了。
她先前还愁他到底能看上什么样的女人,怕不是要做老光棍儿。
现在他总算愿意尝尝那档子事儿了。
她也只当是开了窍,寻个乐子。
这会儿却直接将人就这么领到家里来,她真是被他搞得有些气,难免眼里存了几分谴责。
小混球,做事从不顺规矩,也不想着脸面。
江四爷对上母亲视线,薄唇牵了牵,面上笑意清懒,抬手搂住身边儿的姰暖。
“您说什么,我哪儿闹了?就想给您个惊喜罢了。”
在父母亲面前,江四爷像个吊儿郎当的坏孩子,姰暖被他搂到身边,却是脚踝都僵得不自在。
惊喜?
大帅夫人嗔瞪他一眼。
她一点儿都不喜!
又看了眼娇嫩漂亮的小姑娘,活像是自己儿子新鲜的小宠物,倒是模样温顺乖巧,还算合她眼缘。
大帅夫人侧头看了眼江大帅,准备吩咐人先带姰暖下去。
“我瞧这孩子衣裳都湿了,定是冷的,先带下去梳洗歇息一下吧,你过来,陪你父亲说说话儿。”
立时有个衣着体面的妇人走过来,“四爷,老奴带姑娘去吧。”
江四爷面上笑意清懒,搂着姰暖的手没撒。
“不急,稍后小公馆那边送了换洗衣裳过来再去,暖暖胆子小,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