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今岁后背一凉:“就是刚才从我面前走过去的,发髻上簪了朵布绢,身穿鹅黄色布裙手捧香烛的少女。”
季衡州更奇怪了:“没有啊,这里哪有什么少女。”
他古怪地环顾四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少女呢,明明全都是中年男女,还有那个老头子,你怎么了?出现幻觉了吗?”
“你忘了吗?这里的祭祀都是用的年轻少女,怎么可能会有人让自己家年轻的姑娘来祭祀现场的。”
楚今岁突然被点醒了。
对啊,她居然真的忘记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家让自己的女儿来这里,万一不幸被选中就成了祭品。
还记得在庙里那个女人万般抗拒祭祀用活人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家里有个年轻的女儿。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楚今岁看着那名少女离开的方向——她不是影人,她是祭品,或者说,她是从前的祭品。
所以其他人都看不见她,因为她已经死了,刚才自己看见的,可能只是一缕残魂,或者是某种意念。
可是为什么只有自己能看见呢?
影人看不见也就算了,为什么季衡州也看不见。
不……
楚今岁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有误区,她怎么会把季衡州当成和自己一样的外来者呢?他一直都在这个镇子里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季衡州。
她转过脑袋,看了眼被绑在身边脸色苍白的少年,他从来都不是外来者,他就是这里的一部分。
楚今岁在季衡州疑惑的眼神中收回视线:“没什么,可能我出现幻觉了。”
她皱了皱眉,暂时将刚才的少女抛之脑后,视线落在面前来来往往准备祭祀材料的影人们身上。
这些影人露出来的手背胳膊皮肤上都是之前看见的那种瘢痕,而且他们的瘢痕更严重了,就连脸上也染上了大片瘢痕。
在近距离看清这些瘢痕之后,她心中的猜测完全浮出了水面。
刚才的少女身上完全没有瘢痕,偶然露出的手背和小臂光洁如玉。
因为少女是祭品。
真像和她耳闻的一切其实只有一墙之隔。
当初在客栈的时候听闻掌柜说这里很久之前有过一场干旱,那场干旱死了很多人,在他们的祭祀之后,天降甘霖重新给镇子带来了生机。
但是掌柜隐瞒了其中的细节——所有的干旱与死亡,都会带来瘟疫。
死人死的太多了,无处安放的尸体,和长久的干旱造成了瘟疫。
这里不是修真界,没有那么高的医治手段。
相反的,在掌柜的描述中,这里从前只是一个很落后的小镇。
那么当年的事情很容易就能被推出来了——
干旱,饥荒,在死亡了很多人后,数不清的尸体带来了蚊虫鼠蚁,接着有人身上出现了这种奇怪的瘢痕,瘟疫随之而来。
接着就是祭祀。
或许是运气好,也或许祭祀真的有用,总之下雨了,干旱停止了。
但是已经得了瘟疫的人,总归是难逃一死的。
想到这,楚今岁的目光落在了面前走过的影人身上,他们身上的瘢痕格外醒目——就是这样,他们已经不是活人了,他们是百年前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