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乐宗,水牢。
少女跪坐在中心的石台,长发未挽,散落垂到石台上,她双眸紧闭,眉头微微颦起,睫毛颤动,像是被噩梦束缚住了。
楚今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自己被关进水牢的
除了自己。
她被剑宗赶来的修士救了一命。
那人是剑宗千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也是剑宗上下公认最有可能飞升的人。
江溺。
梦境中的自己被救下之后,就义无反顾地爱上了江溺。
为了他,自己拜入剑宗,开始修行剑术。
可自己只不过是他求道途中的一道情劫。
自己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为江溺寻得压制伤情的灵丹妙药,结果只换得江溺的一句“不需要”。
最后,江溺果然不负众望,只差半步就要飞升。
然而渡劫后期的雷劫太过强大,楚今岁在关键时刻以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了最凶险的那一道雷劫,最后身死魂消,化作灵雨。
楚今岁猛地睁开双眼。
这也太离谱了。
自己怎么可能那么愚蠢?
不应该,至少人不应该。
但是这个梦太真实了,就像是已经发生过一次,让她下意识去相信梦里的一切。
她抿着唇,这个梦看到后来倒也奇怪——数千万年都无人飞升的大陆,自从自己死了之后,接下来飞升的人便多了起来。
就好像.自己一开始就是阻碍所有人飞升的障碍似的。
楚今岁摇了摇头。
今天是自己被关在水牢的
好像是
“轰隆隆——”
地面猛地震动起来,水牢坚固的封印和结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水牢要塌了。
不会吧?
当真有人会这么倒霉吗?
这个倒霉蛋不会就是自己吧?
水牢中的寒气顺着她白皙的手背钻进轻薄的裙衫中,冷的让人战栗。
她抬起手,将手心覆在石台中心锁链围绕着的结界上。
原本自己尝试无数遍都无法打破的结界,此时已经变得摇摇欲坠,只要自己稍加运功,就能轻而易举地打破结界。
“轰!”
地面的抖动越来越强烈,水牢岌岌可危。
楚今岁当机立断,灵力从她的掌心化为刀刃打破结界。
该不会真的和梦里一样吧?
水牢的结界是极为稳固的,如果出现裂痕,就只能说明维系水牢的几位长老和宗主都已经无力再维持了。
还有什么原因能让这些修真大能无力,她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咚!”
上方的石块掉落下来,水牢就要塌了。
楚今岁大步跑出去。
穿过昏暗的地下过道,终于来到了地面上。
和梦里的场景一样。
——火光漫天,血色挥之不去,整个万乐宗扬起冲天的红光,不详的血腥气蔓延在整座宗门。
被杀死的弟子的血从山顶流到了山脚,在石板路上蜿蜒出一条血路来,土壤被鲜血浸透,尸横遍野。
万乐宗上下弟子,除了她之外,无一幸免,全都死在了这场屠杀之中。
顺着回廊,楚今岁来到峰下,脚尖轻点,飞身往山顶去。
主殿。
门口躺着几具冰冷的尸体——是万乐宗的长老们。
“师父?”她走进主殿,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季衡州的身影。
季衡州,她的师父,万乐宗宗主。
楚今岁感应不到这里还有活人的气息,但是这些尸体中确实没有季衡州。
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眼角闪过一道红光。
那是
她走到台阶旁,捡起地上的暗红色长笛:“黄泉.”
这是季衡州的本命法器。
现在季衡州的笛子还在,人却不见了。
主殿中的摆设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季衡州去哪了?
楚今岁捏了捏衣角,其实她和万乐宗的同门们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情谊。
自从她幼年被季衡州捡回来赐名为季瓷之后,几乎就没有下过山离开过主殿,而主殿只有她和季衡州两个人。
她这十几年来,真正见到其他人的次数并不多。
对她好的人也只有季衡州一个。
然而季衡州一开始将她从乱葬岗捡回来,却只是看中她天生神骨,是绝佳的炉鼎——这些是三天前季衡州亲口告诉自己的。
她之所以被关进水牢,是因为她不愿意做炉鼎。
楚今岁有些茫然地看着主殿,三天前,从小到大的世界突然被颠覆,直到今天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