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环,两环,三环……
十环!
十环竹圈……
全扔偏了。
甚至连根鹅毛都没套中。
套鹅游戏平时并不常见,基本要等到年节前后才有。柳承絮以前只看薛崇玩过一次,今日还是头一遭亲自上手尝试。
薛崇替他捏捏肩膀,安慰勉励道:“无妨无妨,再来,就选那只呆傻不动的。”
柳承絮心知短时间内难以掌握诀窍,眼珠一转生出一计,使出一招“天女散花”。
剩余十环竹圈尽数脱手,七零八落散入围栏之内,混乱中居然瞎猫碰上死耗子,倒真让他套中一只大鹅。
正是薛崇所指那只呆傻的。
端阳与苍耳立即配合,鼓手喝彩:“中了!套中了!”
柳承絮旁边有位孩童,欣喜之情更盛,跳跃欢呼道:“套中了!套中了!哥哥好厉害!八只大鹅,够拿灯笼了!”
原来是孩童的哥哥也在套鹅,且仅十环竹圈便套中了八只,奖品是一盏小红灯笼。
柳承絮天生脸皮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推搡着薛崇几人欲走,却被套鹅摊的老板叫住。
“柳公子请留步!这还有公子您的彩头呢。”
“仅中一环也有彩头?”
“有的有的。”老板先是递上一支竹蜻蜓,又从后方灯架上取下一盏精致的兔子花灯,“这竹蜻蜓是公子方才套中一只鹅的彩头,这兔子灯是楚王殿下昨日套中二十只鹅赢得,寄存在小人这里,说是今日一并给您。”
四人离了套鹅摊,柳承絮赏玩着花灯,问道:“薛崇,这街上的商贩,全让你买通了?”
“本王可不做那般劳民伤财之事,余下的贺礼……”
薛崇话未说完,但听前方传来孩童的阵阵哭声与嘶喊。
“呜呜……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放开我哥哥!坏蛋!呜呜呜……你们都是大坏蛋!”
柳承絮速即对薛崇道:“快去看看,听着像是要闹出人命了。”
“让开!都让开!”
“借过!借过借过!”
周遭看热闹的人群拢成一个大圈,端阳和苍耳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中挤出一条路来。
柳承絮与薛崇走至近前,只见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围着一名少年拳打脚踢。
旁边还有一个小男孩,坐在雪地上,也不知是冷得还是被吓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
“真是造了天大的孽呦,这孩子是犯了什么法?眼瞅着要给活活打死了。”
“他是替他弟弟挨的打,那小孩子没留神撞着了太子,太子要把他丢到河里喂鱼呢!当兄长的一心护着弟弟,就被打成了这般模样,真是可怜……”
“这孩童不过四五岁吧?他哥哥看着也才十六七,太子怎么如此狠心呀?”
“怎的?你不是东都人?竟不知那太子是什么脾气?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们快都闭嘴吧!切莫再讲了,当心让他听去,大伙都别想过好日子!”
除此以外,还有几名书生装扮的年轻人,他们各个都是面上挂彩,明知自己不是那帮野蛮人的对手,被打得互相搀扶,却仍想要上前劝阻。
无意间看到孩童手边被踩得粉碎的小红灯笼,柳承絮这才认出眼前兄弟二人,方才在套鹅摊上见过。
“住手!”薛崇呵斥一声。
“谁他娘的不要命了,敢管大爷的……”
其中一名壮汉张口咒骂,却在看见薛崇时悄然收声,其余几个也似是对薛崇颇有忌惮,不敢再继续对少年动手。
柳承絮急步走到倒地的少年身侧,蹲下去想要将人扶起,却发现少年四肢瘫软,口吐鲜血双眼翻白,已是奄奄一息。
他不由得心焦,额间顿时钻出冷汗,连忙叫端阳和苍耳帮忙:“前面拐角处便是济舟医馆,你们快些带他去。”
“本宫当是谁呢,这不是我那好三弟吗?怎么?早些抢了大哥的人还嫌不够,这会子管闲事又管到大哥头上了?”
说话间,薛斌踱步走到孩童身前,柳承絮则正守在一旁,俯身询问孩童是否受伤。
他察觉到薛斌的动向,却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见薛斌抬脚想要踹人,便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替小孩挡住。
幸好薛崇自幼习得武艺,赶在薛斌落脚前纵身一跃,先行一脚将薛斌撂倒在地。
薛崇的力量拿捏得极好,一脚即让薛斌翻身趴下,啃了好几口地上的脏雪,却又不会叫人落下伤病,只是疼上一会,犬吠似的呻吟两声便能爬起来了。
“你们这帮饭桶!愣着做什么?是想看他打死我吗?!”
薛斌手下的一行人,早晨才在柳府大门口被薛崇揍得七荤八素,此刻心里还留存阴影,一个个支支吾吾踌躇不前,气得又是薛斌一通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