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朗气清。
青禾院中,小书房里,程青亦坐于书案之后的圈椅上,手执狼毫,不紧不慢地将狼毫在宣纸上游走着。
清心经已经抄了不下百遍,程青亦早就烂熟于心,根本就不需要再看,便能默写出来。
自从有了苗氏上门邀她去了秦宅一事后,回来尚书府,虽然老夫人那边没有再遣人来提此前让她罚抄清心经的事。
程青亦却清楚,这肯定是不能当做不了了之的。
这不,被程丹雪接回来尚书府后这几日,程青亦每天早上,都要花一上午的时间来默写清心经,尤其还要宣扬出去。
没道理这么乖巧的人设,不让人间接传入老夫人那边去,那她不就是做无用功了。
不过,今日这早上,显然是不太平了。
这不,程青亦才默写了两遍的清心经,第三遍不过写了几行,小书房的门就被人砰地打开。
动静声,让原本专心研磨的秋蒲愣是吓了一大跳。
程青亦只是手中的狼毫微顿,脑子里心领神会地浮现来人的可能长相。
仿佛印证般地,程青亦果不其然就听见程丹雪满带怒火的声音渐近而来:“都什么时候了,大姐姐怎么还有这样的闲工夫,窝在这小书房里!”
程丹雪说话的功夫,人就到了书案前。
尤其看清楚程青亦居然在默写清心经的时候,她一双美目瞪大的同时,伸手就把程青亦狼毫底下那张写了几行的宣纸,扯了过来。
“大姐姐竟然是在这闲情逸致地写清心经!”
程丹雪冲程青亦扬动着手中的宣纸,语气都是不悦中夹杂着不可思议:“芙蓉院那边动作频频,眼下更是她的儿子回来了,大姐姐这么要坐以待毙么!”
说罢,程丹雪显然是气不过,发泄般地直接把手里的宣纸撕成两半,啪地拍在书案上。
秋蒲目瞪口呆地看着程丹雪,又看看自家姑娘程青亦,一时间没有开口。
“四妹妹是说,大哥哥今日回来了?”
程青亦声音淡淡地询问,抬眼目光定定地看进程丹雪那双盛着怒火的美目里。
“说是眼下就在清福堂了!”
程丹雪咬牙切齿地说着,目光也瞪着程青亦:“大姐姐这一副神情淡淡地模样,莫不是忘了,咱们那位所谓的大哥哥,可是从嫡母的肚子里出来的,只会和程丹雁一条心,分明就是给她们增加了助力!”
“那四妹妹觉得,你如今这样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对我们就有什么助力么?”
程青亦反问着程丹雪,慢悠悠地将手里的狼毫搁在一旁。
程丹雪一时目瞪口呆,张了张口,竟是无法反驳程青亦。
“再说,大哥哥游学也有好长的一段日子了,自然是要回府的。咱们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话虽如此,可他怎么就如此刚好,这个时候回来了!”
程丹雪愤愤不平,面上心中,都是着急不已。
这几日里,她每日都让茗香想法子往宫中,给三姐姐递送姨娘一事的消息。
可偏偏,仿佛是石沉大海一般,她怎么都没有等到三姐姐那边有只言片语的回复。
这如今又是知道游学的长兄竟然回来了,程丹雪自然是坐不住,又从冰雪阁出来,直奔程青亦的青禾院来。
“大姐姐就不能想想法子,让他再离开尚书府么?”
程青亦听到这话,险些要笑出声来,看向程丹雪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冷。
程丹雪可以刁蛮,但是却不能口无遮拦。
虽然她姑娘里排行占了个长,但是程文纵确实府上少爷里占了长,她更是一个庶出,而他是嫡出。
让她算计程文纵,逼得其才回府就离开?
“四妹妹这是禁足了几日,如今终于能出来,又说出这样的胡话来,要是传了出去,传到父亲、祖母的口中,四妹妹觉得他们当如何想?”
程丹雪眼皮一跳,抿了抿唇,还是有些嘴硬地低声嗫喏着:“大姐姐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呵!”
程青亦可真是气笑了,声音都带了几分冷:“四妹妹还是慎言的好,这偌大的青禾院里,我都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和我一条心。”
程丹雪怔了怔,又见程青亦人已经从圈椅上起来,很快从书案后走了出来,不由又问道:“大姐姐这是生我气了不成?我方才也是着急才说话口无遮拦的。大姐姐别生气呀。”
还别说,程丹雪看着板着一张脸的程青亦,心里莫名还是有些发怵,但是也还是追了上去,嘴里不住地说着:“大姐姐去庵里待了三年不知道,父亲对咱们那位大哥哥,可一向看重的很。”
程丹雪越说越觉得着急:“如今大哥哥回来,直接就奔着清福堂去,只怕正是去讨好祖母去了。那二弟弟岂不是要一直住在芙蓉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