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待那男子全无动静之后在庙外挖了个坑,囫囵用草席裹了尸体,草草掩埋了一层浮土了事,之后便迅速消失在重重山林中,似乎巴不得让这男子曝尸荒野,死后连尸体也被野兽分食殆尽。大雨冲刷了所有的血迹,空旷的土地庙仿佛从来不曾有人造访。
良久,神龛的纱帘一动,钻出来两个女孩。
尽管那男子和魏珩并不一样,但季楠妤就是觉得,心里像是被戳了千疮百孔一样,密密匝匝地都是尖锐的痛苦。
神使鬼差的,她转身跑向掩埋尸体的地方。
不知为何,明明素不相识,咸涩的泪水不知不觉就爬满了季楠妤的脸颊,苦苦地蛰着脸庞的划痕。
乐天跟在季楠妤身后,一语不发,还在刚刚的一幕中没回过神来。不知是不是乐天的错觉,刚刚那男子临死前嘴里念叨的嘴型分明是“楠妤”。
那群黑衣人并未毁尸灭迹,季楠妤藏在神龛下的这一段时间,遮掩的浮土早就被雨水冲刷得所剩无几,露出那人血迹斑斑的面庞。
季楠妤心头一窒,潜意识中有有个声音疯狂呐喊,那就是魏珩。
她飞快地扑了过去,将男子的上半身搂在怀中,一边拍他的脸庞一边压着声音喊道:“魏珩?魏珩?你醒醒?你、你是不是也过来了!”
“小姐,”乐天小心翼翼地出声劝道,“您别太激动了,他抹了脖子,已经救不回来了。”
季楠妤忍着强烈的恐慌,条件反射般反驳:“怎么会,他怎么会自刎呢。不可能!”
她下意识地地去摸那人脖子上的伤口,却突然一愣,这男子的脖子平滑如初,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乐天突然惊呼一声,指着男子的面庞叫道:“小姐您看,这不是那个人了!”
再细看男子的面庞,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原来三十余岁地面庞已变成只有十余岁的少年郎,这下真的和季楠妤印象中跳脱张扬的少年一模一样了。
季楠妤嘴唇颤抖,一个荒谬而合理的想法划过脑海,原本绝望的心中突然燃起了希望,她拼命摇晃着怀中的人,大喊道:“魏珩你过来了是不是!你他妈给我说话!快点睁眼说话!魏珩!”
少年原本死气萦绕的面庞逐渐泛上了血色,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一抽,胸膛内陷剧烈地倒气,眼睫剧烈地颤动,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猛地睁开了眼。
他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嘴巴开开合合,终于有气无力地念叨出声:“楠妤啊,我就算不死也要被你摇散架了。”
季楠妤一颗心终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脱力般瘫在了地上,喃喃地骂道:“魏珩你是真的欠啊。”
乐天有看着自家小姐毫无形象地敞着四肢躺在一个陌生的适婚少年旁边,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三人就这样在雨中相顾无言,直到远处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马蹄声。
“坏了。”季楠妤心头一紧,“会不会是刚才那帮人不放心,担心魏珩没死透,又折回来补刀的。”
魏珩这具身体全无异状,没了脖子上那道疤,简直能飞檐走壁。听到这,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拉起两人就跑:“那还等什么跑啊二位!”
季楠妤之前就不爱运动,这具身体好像受了极重的伤,连她的穿越都不能像魏珩那样完全治愈,大雨一浇又让她发了烧,完全是撑着一口气往前逃命。
这里山路陡峭,奔跑颠簸之间季楠妤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你是不是受伤了?”魏珩一个急刹车,扒着她上上下下地看:“楠妤你有没有事,伤到哪了?”
乐天使出吃奶的劲挤进两人中间,防备地瞪着魏珩:“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我家小姐已有婚约,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魏珩担心季楠妤伤势,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气不顺地还嘴道:“楠妤伤都这么重了你还纠结那些繁文缛节,你是成心让你家小姐不好过是吧?”
乐天瞪眼:“不许直呼我家小姐闺名!”
魏珩撇嘴:“我就叫!楠妤楠妤。”
季楠妤简直头大,追兵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一个两个的还有闲心吵架!
后面喧哗的人声逐渐逼近,好像已经发现原本应该死得透透的人不翼而飞了,正在大肆搜山。
魏珩听到喊声,从善如流地闭了嘴,利落地往下一蹲,示意季楠妤爬到他的背上来。
没时间犹豫,季楠妤飞快地爬上少年的脊背,环住脖颈。
魏珩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扭头对着不忿的乐天得意一笑:“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楠妤她受伤了跑不动,必须得我背着,麻烦你跟上我们,可千万不要跑丢了。”
乐天气闷,迫不得已地点头:“公子您照顾好我们小姐就好,婢子自己会跟上的。”
魏珩背着季楠妤,乐天紧紧地跟在旁边,三人飞快地穿梭在山林之中,慌不择路地躲避后面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