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坟冢里罢。”
盛秀秀突兀地笑了两声,颔首,“只要他们家人肯去坟上看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可见——呵呵!”
这是悲哀至极的啼笑皆非,众人心里都一沉。
连星也问她:“那个侯兆朴原本是你什么人?”
“他……原本是和我定过文定的未婚夫婿,不过那都是之前了,眼下不论生死,他都是崔三姑娘的人。”
裴缨默默半晌,让贞嬷嬷开大门,即刻命明湖司出动,前往京畿崔家祖茔!
“盛秀秀,扳倒崔家实非易事,不管你所言是虚是实,你都会面临非常严苛的审问,刑部赵岩经是一层,还有大理寺和御史台,你可以为了他们,那些死去的人,出面当第一个敲响战鼓的人嚒?”
盛秀秀坚定地顿首:“我可以!”
裴缨点头,又冲连星道:“你替我走一趟柳太傅家里,让他即刻进宫,我在麒麟宫门口等他,他面圣,我面见太后!”
“是!”
“今晚的京师,本殿下不睡,谁都别想睡了。”斑衣公主抿了抿唇,说。
……
天瑞十六年,盛夏七月初七,皇帝白无逸在麒麟宫秘密下达了抄检京师崔氏一族的命令!
飞鸢与惊云两骑从宫禁出发,哒哒的马蹄声响彻整个夜晚的京师,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各家的家奴和斥候都纷纷等在麒麟宫广场和斑衣公主府门前,指望着探听到一丝消息。
两日之后,太傅柳泓书牵头,上书递呈崔家罪状,原京畿县令盛源绍之女盛秀秀孤身出庭作证,牵连出崔家十多起人命官司……从此,挥向四大家族脖颈的第一把刀,亮出了他的刀锋。
……
不过,整个事件中,最麻爪的是新雨。
崔家倒台了,甜水渠那座豪华的犹如老母鸡的金窝棚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再也没有人暗中向百姓索打水钱,因为整个提举常平司上下官员都被牵扯到崔氏一案中,白无逸趁机换上了自己的亲信官员,整个户部都在皇帝的把持之中,一夜之间,白无逸只觉得从头顶到脚心,都通顺了!
而京师百姓,也在得知再也不用花钱买水时,立刻就把甜水渠上那顶顶棚给掀了!
他的功不用立了,幕后主使好像也水落石出了,新雨十分迷茫,再次感慨命运独独对他自个儿多舛。
“欸!”
“垂头丧气做什么?”
他回头,斑衣公主端坐在马车上,边上还站着一脸威严的盛秀秀——显然,她收伏了她。
公主和往常一般珠光宝翠,今日似乎格外耀眼,只见她罕见地对自己笑了笑:“可是为清不着黄泥而失落?”
甜水渠早不需要清黄泥了,崔家一倒台,九渠的水忽然哗啦啦全通畅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四大家族是不是买通了龙王爷。
新雨垂头丧气,“殿下,您别取笑我了。”
裴缨却正色道:“我有事找你,进来说话。”
……
初十,淑妃千秋,白无逸在前朝打了胜仗,后宫里自然有所耳闻,虽然各宫嫔妃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对于民女出身的淑妃来说,却全然都是欢喜,因此光禄寺奉旨热热闹闹办了一场宫宴。
裴缨盛装出席了这场宴会。
新雨陪侍在侧。
他似乎显得很紧张。
*
白无逸为了安抚剩下的三大家族,特地将陈复礼、柳泓书以及齐怀民三位阁老请到宴席上首。
陈复礼镇日老神在在,永远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柳泓书却又是帝师,天子身边头一号宠臣,接下来不会是我了罢——小国舅齐怀民惴惴不安地想到。
而那厢,裴缨也在呆呆的出神。
麒麟宫的宴会,总让她生出一股错觉,好似时光飞跃十六载,回到过去……那天也像这般热闹嚒?
她看了看自己的位置,那时的她,也坐在这里嚒?
甚至她会想到,如果这时候也出现犯禁作乱的贼子,我是否也会有勇气,拔出剑来斩杀敌人呢?
新雨疑惑地看着公主,她的目光罕见地忧伤了起来。
忧伤?自从他在懿德宫得见公主以后,就没见这两个词落到她身上过,她好像一直都是光彩耀目,咄咄逼人的。
不,她在一水斋很多时候不这样……
“铮——”得一声箜篌声响,打断了二人神思,原来是梨园来敬献歌舞了,那厢咿咿呀呀唱起来,这厢太后齐氏也在淑妃的陪伴之下,带着身后近百十来号侍从宫人,游龙一般逶迤而来。
今儿淑妃是主角,所以裴缨没有跟她抢先孝敬太后,可太后老人家到了,那就怪不得自己有主意了。
裴缨冲新雨使了个眼色,自己独自一人来到戏台后方。
*
“太后娘娘,这是今天的戏折子,您看看——”总管太监捧来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