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结束了,几分之差,我报考的阑湖市最好的明高中学与我失之交臂了。
也就是我初中就读的学校。突感人生一片黑暗,难过得不能自已。
七月底,明高突然出了补录艺术特长生的政策,像突然抛来了一根救命稻草,我赶紧从床上蹦了起来,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去考了舞蹈特长生。学了十年舞蹈的我本来信心满满,但通知却迟迟没有下来。
家人托了好多关系去打听,学校那头给的回复因为是补录的,通知可能要开学后两个月才能出来。在这之前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学还得上。暑假里,陆续收到了许多其他学校的通知书,不幸中的万幸是我被岳集实验中学录取了——学校在阑湖市辖的一个县里,排名仅次于明高中学。
夏天刚过,我就无奈的收拾行李去了隔壁的岳集县(早就听说实验中是个修罗场,由于很偏远硬件设施很差,全军事化的教学管理虽然很出成绩,也让学生苦不堪言。)
何洛伊和秦悦送我到车站,我们仨姐妹在车站抱头痛哭,整得生离死别似的。
就初中同学三年,我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感情跟亲姐妹没差。
老妈陪我坐了几小时汽车,把我送到了岳集县的实验中学。一进校门,这学校看起来真破,操场上都是土,连升旗台的绿漆都生出斑驳可怕的暗红色铜锈。
破旧的教学楼,粗制滥造的白色墙漆,长年以来因为日晒雨淋,有的发泡,有的连着一整块墙的剥落,里面的红色砖块都暴露无遗。整个外墙呈现肮脏的灰色气息。我绝望的蹲在宿舍楼一角大哭一场。
第二天六点半,早操。我还是揣着无比失落颓然的心情,跟着广播的口号踏着步,耷拉着脑袋,提不起任何精神。而周围的同学们还带有刚进高中的兴奋劲,精神奕奕的比划的手臂双腿。这时我清楚的感觉旁边有双眼睛一直在打量着我,我下意识的也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高大清瘦的男生正像打量外星生物一样,好奇的看着我。
我有些厌恶的皱起眉头,回过头去,继续沉浸在失落的情绪中。
同学们成群结队的回到教室,他们中好多人应该是初中就认识了。三五成群,有说有笑。而我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也不想跟谁认识。
第一节上课铃响,班主任走进教室,先让大家做自我介绍。
同学们按照位置顺序上到讲台,眉飞色舞的介绍起自己来。轮到前面早操打量我的那个瘦高个儿了,他的背挺得很直。我这才看清他的样子,至少一米八五。头发略短,额头几缕碎发,细长的单眼皮藏着几分痞气。瘦长白皙的脸,轮廓是清秀的。眼睛虽然不大,却仿佛有道光聚在瞳孔里,与之对视的人会被这道光卷入其中。
“大家好,我叫夏仓宇,夏天的夏,仓库的仓,宇宙的宇。”说完少年兀自笑起来,星眸闪耀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我是本地人,家就住在校门口旁边,那家超市就是我家的。大家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叫我帮忙带进来,不收跑路费的!”跟着阳光的笑起来,给空气注射了一道灿烂的少年气。我仿佛看见了穿过发丝的微风,清晨微光扫在他的发梢,他用手撩拨了一下,露出了刚被遮住的眉毛,更好看了。全班女生都看得愣住了,包括我。
他停了停接不下话,就迈着长腿,几个大跨步回到后边的座位上去了。下去的时候,夏仓宇还特意朝我的位置扫了一眼,依然带着一点意犹未尽的打量。我慌忙避开这道扎眼的目光,开始想待会儿上讲台要说点什么。
到我上去了,轻轻垂着头咬着嘴唇十分紧张的说:“我叫侯旻辛,阑湖市人。初来乍到实验,今后请大家多多关照……但可能不会在这里留很久,以后大家来阑湖可以找我玩。“台下一片哗然,乌泱泱的人群里,我抬头正好迎上夏仓宇的眼,少年困惑的眼神仿佛在问我为什么不会留很久。我慌忙收回目光,赶紧回到了座位。
接下来的日子里,下课我就塞着耳机听歌看书,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最右角落里。这个安全的角落可以让我肆意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外面一切纷纷扰扰仿佛都跟我没有关系。不知道这背井离乡,身心备受煎熬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第二天早操,夏仓宇还是站在我旁边的队伍里。他穿着很宽大的蓝色T恤灰色运动裤,显得越发的痩。六点半的秋日清晨,天边才露出一点微光,日出正在发生。他在我旁边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划拉着手脚。我忍不住抬头去看,风正好刮去他额头的碎发,他轻轻的眨了下眼睛,日出的蛋金色光芒刚好拔开他浓密的睫毛,从缝里钻进了墨色瞳孔里。姣姣金晕层层染进了墨汁里,加上秋日清晨的微凉,竟让我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那是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全身的细胞像花朵一样密密麻麻的绽放开来,每朵花瓣上还带着新鲜的露珠。
早操结束,我独自回到教室准备迎接早自习。刚坐下,便瞧见桌子底下有个大纸盒子,拖出来一看竟是一箱苹果。一头雾水的我抬起头来,发现周围的同学都看着我窃笑,眼神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