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宋婉最后决定于十月十,出发前往梁州。
宋清看着床榻上的稚儿,疑惑道:“你确定?他现在还这么小,你应该是带着他一起走的吧!”
毫无疑问,肯定是要带的:“你不知道,那边道路崎岖,轻易入冬后便更是难行。不趁着现如今好走赶紧过去,要想后面再寻个好时机,那便是明年开春后了。”更不要说这一路走走停停她们要耽搁多久。
走是走不快的,那是只能提前出发了。
说得也对~
但这孩子……
“孩子放在这儿离了父母也是没什么意思,他也不是什么经不起风浪的娇花,不趁着这时机带走好生教导。往后他寻了话头说我们这便宜父母好做呢!”
他敢说你们?
我不信。
即使宋清没开口,宋婉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实在是这眼神太明晃晃,简直是昭然若揭。
最后某人说了真心话:“我自由便是跟在外祖母后头,虽然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但偶有闲暇少不经事的时候也会想过,若是父母皆安然伴己身的场景。”
只不过奈何天不遂人愿,美好的事情总与现实南辕北辙。
这话,宋清在心里给默默给她接上了。
看着宋清了然的神情,宋婉没好气道:“你别说我,若是你,你舍得就离了这半大的孩子?”
“等有了再说吧!”
眼瞅着这人又开始说什么怀孕玄学之类的东西,宋清连忙岔开话题:“之前你说的宴会是怎么回事?”
现如今竟还有人有心情办宴会?
一说起这个,宋婉像是终于记起了为何今日叫她前来的起因:“旁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在这关头举宴,但这也不是旁人了。是上头那位娘娘,她想请众女眷一道吃吃饭,谈谈心。”
南下这么些时日以来,众人人心涣散,再加之北戎来势汹汹,举宴定定众女眷的心也算是前朝后宫的一次联合行动。
毕竟在这段时日里,有人一朝起身,有人一朝陨落。
宋清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所以对于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的湮灭起伏也没什么感觉。
人生起伏是常态啊,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话不能说太早,人就是总会被这些莫名其妙的flag给打脸。
宴会当天……
因着李教循的缘故,宋清的位置也安排得很靠前,加之她与德成县主要好,所以二人的位置临近。
本来事情就应该按照原本的脉络——吃吃喝喝,聊聊谁家小儿趣事,这一天也就顺利混过去了。
事情的起因不在于她,也不在于宋婉,她们二人就只是一个旁观者——看客而已。
当时不知是哪家的夫人调侃过火,不慎聊到一个已经覆灭的家族,当时似乎就是起了个话头,后面反应过来便立即禁言了。
只是那个家族里的出嫁女也列位其中,即使位置不显,但也是听到了。
令众人出乎意料的是,那位女子并没有很特别的神情,只是微微低下头黯然神伤了一会儿。
并没有回嘴,也没有攻击,只是默默承受这一切。
看到这一幕,宋婉心有戚戚,对着宋清感慨道:“你可还记得她,就在我婚宴当天,你还与她说过几句玩笑话。”
她什么时候和别人开过玩笑?
不是和她斗嘴的那几位贵女中的一位吧?
明显宋清不是很能记得了。
但这人的重点也很歪:“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当时不是在卧房吗?
宋婉想翻个白眼过去:“你是我请来的客人,让丫鬟盯着点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当时她们的关系,也没到那种程度吧!
宋婉读懂她的眼神,真是令人伤感了,伤感了。
眼看这话题就要拐到自己身上,宋清朝那女子的位置使了使眼神:“那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宋婉冷笑一声,“哪里需要认,从前所有的宴会里,大家不是围着我,便是围着她。那日同你斗得最厉害的不也是她吗!”
说实话,宋清压根没把那些碰碰嘴皮子的事情放在心里。因此,后头谁是谁,她一概都认不清了。都是些小姑娘呢,不至于说同她们争闲斗气。
婚宴当天不过是恶趣味来了,逗逗她们罢了。
明媚如花朵一般的人儿,正如初春耀眼娇俏的粉桃。
那些小丫头在她心里,就是一些美好的象征。
会生气、会明媚、会娇羞、会惭愧,如此多变又复杂的情绪,正如镜子的两端,她是被尘封在永久的过去里,而她们则是鲜活的另一方。
她喜欢这样鲜活有人气的热闹。
现如今看到娇花垂败不复明媚,宋清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那边的女子似乎也是认出了一直盯着她的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