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这……”落葵看清后十分震惊,因为他拿来的时候,明明查看过了,竹片上是没有任何颂文附着的。但此时看,那些暗纹分明就是颂法。
“不怪你,对方很小心。我自己都未曾注意到。也是今日才显现出来。”殷灼月看着手中的小东西,眉头微蹙:“不过也并不是什么伤人的颂法。所以不惹人注意。”
修士们对危险总有下意识的感应,可这东西它不伤人,就很难触动警觉。
“那……这是……”
“是回魂颂。”殷灼月喃喃地说。
“回魂?”落葵听说过。
但这个回魂并不是招鬼的意思,而是叫持着此物的人,可以回忆起自己上世,或者上上世所经历的事。
但这回魂颂是大颂法,需得起码五百年修为才可施用。并且一直以来被视为禁术。不过不是因为它多么大的杀伤力。而是因为,在施术时,施术之人无法控制自己的修为。
比如,一般的颂法,施放时施放者可决定,用多少修为,又附上多少灵气,来写完颂字完成施术。
可回魂颂,从第一笔落下开始,修士身上该有多少修为流转到颂字上,根本是不可控制的。全看运气。
有些人一笔都还没写完,修为就倾尽了,灵力枯竭而死了。
哪怕运气最好的人,也顶多是,修为散尽成为废人。
所以,在仅存的几件有回魂颂的法器上,所有的颂字都是一开始工整,而之后因为气息不稳,笔划不再通畅的。
甚至些,写到最后如稚子之书,只是勉强写完。
但从竹片上,此人的落笔看,笔笔工整,行书稳健。
哪怕是最后一个颂字,也横竖撇捺都自有风流之态,完全游刃有余。
甚至看得出,写这些颂字时其人姿态多么洒脱轻松。
这是多可怕的一个人。
可是,这人图什么呢?
落葵看向桌边的殷灼月,小心翼翼地问:“师尊发噩梦,和回魂颂令师尊想起来的过去有关吗?”
殷灼月皱眉,手撑着额角,似乎疲累。只说:“叫金浊来。”
落葵不敢追问应声快步出去。
走到殿外湖边,丢了一块石子在水中:“金先生,师尊叫你去。”
水面‘呼啦’一下,一条巨影腾空而出,落在岸边,便是小小的金衣童子金浊。走一步,身上的金铃便摇一摇,因没睡好,十分郁闷。
去了殷灼月面前,也垮着脸,十分马虎地礼一礼:“郎君叫我。”
“阿春说她想入道。我不便教导她,明日起,便叫她跟着你去。”
金浊很是不情愿,指着落葵说:“朗君,叫我教这个傻子也就算了,至少他是启蒙结丹了的,春娘子一个普通人,我要从何教起?我一条鱼,与人的修炼之法本就不同的。还要我教人启蒙,这不是为难我吗?”
殷灼月皱眉瞥眼看他。
他不自在,认怂,端正了态度,但嘴还是很硬:“郎君,不是我想躲懒。真的是教不了。”踢落葵一脚:“你来教吧,你们都是人。”
“我是国宗子弟,怎么能私自向不是国宗弟子的外人授业?”落葵连忙摆手,之前张九九来时他也是这么说,国宗有国宗的规矩,不论是谁都不能违背。
忍不住补了一句:“即使是桃家小娘子,也是去公学府再入道的。”他不是为没见过面的桃娘子不平,只是莫名就是不大喜欢这个春娘子。
那张脸不是她的。明明是一样的五官,可长到她身上,只有艳俗,半点也没有仙灵之气,反而多了谄媚,更不如张九九姿态飒爽。
她实在配不上。
不知道她用着,会不会觉得不自在。
殷灼月似乎是累了,不想听他们在这里扯皮,只是摆手:“好好,明日再说。”
落葵当先出去。
一迈出门,正撞上贴在门边偷听的春娘子,她小心吓得脸都白了,怯怯生生的:“那……那个,师兄,我……我……”一时想不到如何辩解。
落葵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工整地礼了一礼:“春娘子。这声师兄却当不起,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转身要走。
“那我叫你阿葵。”春娘子连忙跟上:“我,我不是在偷听……我只是。只是担心。我……我父母待我不好,灼月君救我性命。我怕他厌恶我。才想听听你们在说什么。我……”
落葵打断她的话:“我不会跟师尊说的。”
春娘子这才松了口气。陪笑:“多谢你。”却还是不走,跟在他身后期期艾艾。
落葵猛然止步,回头:“春娘子还有什么指教?”
他面前的这张脸,仍是好看的,可长在别人身上,会更好看。见过前者再见后者,只觉得完全是珍珠与鱼目之别。
叫人惋惜。
他总觉得,如果张九九能有机会入道,一定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女修士。
但现在没机会了。
她死了。
“我是想说,方才听你们提桃氏小娘子。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太后的外亲桃氏……”
落葵微微垂眸,以示对师尊客人的敬意:“是。桃氏是师尊的亲戚。她家小娘子的病,就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