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壳瞬间的感动与奇迹。
悠长的鲸鸣拖着不可视的优美弧线,随着鲸身一同陨落于应至的归宿。
鲸身与石板相触之时,达达利亚的眼前突然闪过了碎片般的画面。
【侵蚀的污浊黑泥】。【恸哭的碎裂神像】。【毙于焦黑荒野的无尽死尸】。
……什么?
达达利亚怔了怔,还没等看清那都是些什么,巨大的冲击波却已经将他卷回了现实。
身为berserker的周防尊意志扭曲归扭曲,谁是己方谁该救还是能分得清的。他直接将不知为何呆愣在原地的达达利亚提在手中,由火焰推进着快速来到了氏族们身边。
刚把神情恍惚的达达利亚放到一旁,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已经扑了上来。
“尊!”
小鹿皮手套早已为了方便而被取下,栉名安娜用仅剩一划令咒的手抓进了周防尊背后的衣服,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了男人的怀里。
方才的一瞬间,栉名安娜隐约察觉到了周防尊这边的困境,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一划令咒,这才制造出了足以撼动石板的一击。
“已经不用再哭泣了,安娜。”周防尊将手覆盖在少女的发顶,低声说道。
“……利亚,达达利亚!”
刚清醒过来的达达利亚就听见了罗曼呼唤他的声音。橘发英灵眨了眨眼,将手腕抬了起来。
“怎么了,医师?”他说道。
罗曼大声说道:“这是我这边才要问你的问题吧,你刚才整个呆住了!难道黄金之王还有什么隐藏的招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达达利亚回想起那碎片般的记忆,眼中闪过一丝沉思之色,脸上却柔和地笑了笑,说道:“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重要的事,谢谢你的关心啦,医师。”
“真的没问题吗……”罗曼有些犹豫。
“当然。”达达利亚眨了眨眼,“比起我来,达·芬奇亲那边进度如何?”
“啊,根据达·芬奇的说法……”
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达达利亚回身看去,便只见穿着白色风衣的伊佐那社缓缓走到快要裂开的石板上,从裂痕的中心扶起了那名苍老的人。
“啊啊,威兹曼。”黄金之王注视着面前这个多年的至交好友,似乎想撑着地起身,却又在一次次失败中不得不放弃。
他再次成为了那个生命之火将息的老人。
这一次的冲击似乎连带着将什么影响也一并清走了,老者瞪大了眼看着伊佐那社,眼中映照着的却是许久未曾出现的清明。
也是伊佐那社最熟悉的眼神。
“这次可以好好休息了,中尉。”伊佐那社说道。
然而黄金之王还不能放任自己陷入永恒的沉眠,他攥紧了伊佐那社前襟的布料,双眼却转向了缓缓走近的达达利亚。
“……是一个无法看见实体的声音。”他说道,“ta引导我看见了未来,引导我取得圣杯,并最后引导我将这些当做理所当然。”
“连性别都无法确定吗……”达达利亚眉头微皱。
“又或者根本没有性别。”黄金之王笑了起来,“战士啊,你的命运是我无从窥探的,你的前路一片混沌。然而,不要因此而失去心的坚定。握紧手中的武器前进吧,你终究能抵达应去的终点。”
达达利亚嘴角勾起一丝轻微的弧度。
“当然。”他说道,“我从来不会对命运说出‘失败’两个字。”
黄金之王带着笑容安然闭目。
延续生命的黄金之王不是英灵,他就像每一个普通的老人那般,闭上眼后,就再也没睁开。
凝结魔力的圣杯从他的尸体上悬浮起来,将周遭的空气都扭曲成一片。
“走好,中尉。”
伊佐那社郑重其事地替黄金之王整理好衣领。而也就几乎在同时,蕴藏悲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尊!”
“尊哥!”
失去圣杯支撑的从者一点点化作金色的灵子,早有预料的周防尊平静地看着怀里震惊仰头的栉名安娜,脸上露出一丝轻微的笑容。
“保重,安娜。”他说。
“……嗯。”栉名安娜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会做好吠舞罗的王,会像尊一样引导大家,我、我会……”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最终还是没能说下去。
“不要……尊,不要走。”
少女的手背上,最后一道令咒消失了。
然而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