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阴森森的声音越来越远,灼人的火舌却已经蔓延到室内。
眼睛已瞎,肺部吸入烟灰痛得浑身发颤,顾姝斐听到木材烧毁坍塌的声音,心中苦笑。
福气?我呸你爷爷的福气!
就这么窝囊的死了,那她穿越是为什么?原身魂飞魄散召她而来又是为了什么?
那些苛待、仇恨、利用又该怎么算!
她要成为下一个楚漾吗?
绝不!
顾姝斐攥紧拳头,口齿因为剧痛咬得血肉模糊,反而让她更加清醒。
她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捂住口鼻感受火势中飘渺的风,试图寻找出口。
地面滚烫,顾姝斐闻到了血肉遭受炙烤的香气,干呕一声加快速度摸索路径。
终于,顾姝斐张开的五指感受到突然增大的流动空气,正是出口!
她狂喜着想冲出去,手却被人用力握紧,下一秒顾姝斐被狠狠一扯,失去平衡落入一个冰凉熟悉的怀抱。
而在她身后,一根燃烧腐朽的房梁怦然落地!
顾姝斐心头一跳,下意识抱紧眼前人:“救我!”
那个人依然话少,动作却如流风,惊鸿一跃带着顾姝斐掠到远处屋顶。
夜风变得凉爽,顾姝斐眼睛已经彻底失明,陌生的感知让她紧紧抱着人,半点不敢撒手。
“没事了。”
蒙面人声音喑哑淡然,然而此刻落在顾姝斐耳中却让她不禁落泪。
她死死揪着蒙面人的衣襟,泄愤一般将鼻涕眼泪擦上去:“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暗处看我笑话!”
“看我这么狼狈你很开心吗?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了!”
手指摩挲到蒙面人脸上的面具,顾姝斐心里越发委屈气恼,索性一把扯下来:“你总带着这劳什子做什么!我都瞎了难不成还能看到你!”
“总是搞得神神秘秘,害我患得患失,把别人错认成你,难道看我糊涂犯蠢,你很得意吗?!”
蒙面人眉心微蹙,正欲把人推开,却在看到顾姝斐那双含泪无神的眼睛时顿住了。
月色朦胧,此时的顾姝斐其实是很狼狈的。
衣衫头发被燎到不少,脸上黑灰片片,又在眼泪冲刷下显得有些可笑。
可凝视着她委屈控诉,含着清泪的眼睛,蒙面人心不可控的动了一下。
回神之后,他不自然轻咳一声,想要掰开顾姝斐的手,顾姝斐却比他更快一步。
细长温热的手指落在眉间,微微颤抖着沿着五官描摹,仿佛要铭记于心。
清甜的呼吸和冰冷的气息交缠,蒙面人突然身体僵硬如铁,一把攥紧她的手。
顾姝斐声音哽咽:“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可如今我已经瞎了,今日或许是我离你最近的一次。”
“便是这样,也不行吗?”
对面的男人沉默许久,终究轻叹一声,放开了顾姝斐的手。
顾姝斐破涕为笑。
她再次抚上男人脸庞,细心勾画,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般。
足足一刻钟,顾姝斐才收回手,擦了下泪。
“这就足够了,祠堂那边估计已经引起骚乱,你将我送回去罢。”
话音落下,顾姝斐再次腾空而起,她看不到只觉得短短瞬息便落到地面,不远处是翠烟尖利的叫声:“小姐!我家小姐还在里头呢!”
蒙面人将她往前一送,声音响起:“我随时在。”
顾姝斐欣喜得应了一声,摸索着向翠烟发声处走去。
却在背对男人时,嘴角挑起得逞的弧度。
翠烟哭得死去活来,跪在顾元征面前苦苦哀求:“老爷!您救救大小姐罢!她还在祠堂跪着呢!”
顾元征浓眉紧锁,形成深刻的皱纹,闻言脸上不耐更重。
胡氏眼底闪过嘲讽。
她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两个嬷嬷捂住翠烟嘴将人拖了下去。
“真是造孽,大冬日的,前儿落的雪刚化了雪水,怎么会失火呢?”
顾元征眉心一跳:“夫人的意思是?”
胡氏笑容温婉贤淑,搀扶着顾元征离开这乌烟瘴气之地:“妾身的意思,只怕另有作祟。”
“老爷可还记得,十年前咱们府上曾来过一跛脚道士,当时便说咱家两个女儿,一冷一热,一水一火,天生的冤家对头,得远远分开才行。”
顾元征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那便是了!姝斐那丫头便是火命,偏今儿又是火日,或许就是如此才冲撞起来,天可怜见,幸好是在祠堂,没什么伤亡。”
她觑一眼顾元征脸色,见他隐有怒气,故作担忧道:“火势这般大,那可怜孩子也凶多吉少,老爷你也别苛责姝斐了,须知时也命也,天生火命不是她能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