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和衣服早就脱了,身上还盖着薄被,应该是书蝶看她睡着之后,帮她脱的。
原来是做梦,天哪,这也太逼真了把。
此时外面已经暮色深邃,比她刚刚回来的时候还要黑一些。她不敢去看外面,仿佛那道没有射来的利箭,此时还蛰伏在茫茫夜色里,随时准备直扑而来。
房间里点着许多蜡烛灯笼,将房间照地亮堂暖和,连衣休息了一会,虽然呼吸已经平稳,但心跳却还是略快了些。
不行,她还是要去看看那个红布下的名字。
那个东西有着威胁生命般的存在,如果没有去弄清楚情况,这个东西就会像是一个浸了毒的毒针,它暗藏在你的皮肤里,会时不时地提醒你,它终有一天会渗入你的骨髓,一朝夺了你的所有。
相比夜色下未知名的恐惧,她觉得梦里红布下的那个名字才更为骇人。
连衣穿完鞋子和外衣,在门口站了片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她又返回偏殿,拿起上次拿来抵挡刺客的那把木剑。
也不知道这把木剑是什么材质做的,通体光滑,拿在手上还有些重量,摸起来很是舒服。
手里有个东西之后,连衣顿时觉得心里踏实多了,仿佛突然多了一些安全感。她也不敢唤醒外间正在打盹的书蝶,蹑手蹑脚地几步出了门,拐弯朝北院的路走去。
一路上她东躲西藏,在自己家行走就像做贼一样,生怕被值夜巡逻的家丁认出来,虽然她是阮家嫡长子,可以在家里横行无阻,但深更半夜拿着一把木剑,画风就有点奇怪了。
现在她不仅三更半夜拿着一把木剑,还要拿着木剑去往祠堂,怎么想那个场面都没眼看。
所以她只好畏畏缩缩,偷偷摸摸地往各种小道里面钻,好半晌才终于摸到了祠堂门口。
连衣站在祠堂门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抱着怀里的木剑犹如抱着救命稻草一般,又深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进去了。
祠堂里的布局就跟梦里的一模一样,因为她早上刚刚祭祖过,已经进进出出无数趟,自然是对祠堂里的布局记忆犹新。
她一眼就看到桌子角落里那个盖着红布的灵牌,灵牌下角那个字体和梦中露出来的位置一模一样。
连衣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奈何她的脚就像被沙袋绑住一样,怎么样都没有办法移动。梦里恐怖的场景就像一只幽灵一样闯进连衣的脑海里,释放出满满的恐惧,激地她的心一阵狂跳不已。
此时四周寂静无声,算着时间应该已经接近亥时,也就是大约晚上十来点,最为夜深人静的时候。
月亮比之前来的那一次更要皎洁许多,它挂在天上,犹如一只视察世间一切的眼睛,它的雪白银霜穿过大门,压住祠堂内橘黄色的烛光,将祠堂门内的小半块地方铺地结结满满。
那些铺在地上的雪白银霜,犹如无数双眼睛一般盯着连衣的后背,让她头皮发麻,如芒在背。
连衣紧了紧自己怀里的木剑,深呼吸了一口气,继而扭头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确定没人之后才回过头来,一副准备慷慨就义的神情。
她用力地抬起软绵的脚,往前跨出一大步,跨出之后,整个人突然就觉得轻松了一点,于是她又迈出了一步,继而拖拖拉拉大半刻,终于走到灵牌前。
她颤抖着伸出了手,不顾心里的挣扎,动作利索地直接掀开了红布。
终于有一处地方与梦中不同,灵牌下的字不是两个而是三个。
但灵牌上的三个字却也没有让连衣放下心里提着的心,纵使她早已在心里做好准备,但还是被这三个字吓地不清。
只见灵牌上赫然写着:阮连衣。
是的,除了多了一个阮字,剩下的两个字还是连衣的名字。
连衣震惊地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她前面以为梦里的一切只是她日有所思所导致的夜有所梦,没想到红布底下的字真的跟梦里的差不多。
此时她心里的震惊已经超过恐惧,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她必须亲手摸摸眼前的一切,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她一把拿起桌上的灵牌,想再认真看看上面的字,却不想她触手之后,却觉得这个灵牌有些古怪,好像后背还有什么东西。
她直接将灵牌反转一面,没想到灵牌的后面果然还有内容,那里整整齐齐地刻着三个大字:阮林一。
连衣看到这里,心跳一阵加速之后,整个人反而镇定下来了。
是了,阮林一的死讯到现在都没有公布出去,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将他的灵牌光明正大地放在祖宗祠堂里。
虽然祠堂里放着女儿的灵牌有违礼法,但阮老爷也只是把灵牌放在桌子的角落,而不是郑重其事地放在固定的位置上接受供奉,族人多半还是会体谅阮老爷爱女心切的心愿吧?
就算只是放在祠堂桌子的角落里,但好歹算是放在祠堂里了,虽未受正经的供奉,但也算能够慰藉已逝的阮林一,免做无人认领的孤魂野鬼。
看着灵牌背后这用心镌刻的三个字,便能感受到二老对阮林一逝去的歉意与悲痛。
所以阮老爷才故意用红布盖住一半,好让人知道红布下的是女儿的灵牌,实际背后刻着儿子的名字,所以这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