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阿蒙此时正笑吟吟地站在佛尔思的身边,身上穿着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邮差服饰,在口袋里变魔术般掏出大把的谷物,好像真的是在消磨时间一样喂起了鸽子。
“可是你说,这里是祂们的地盘……”
佛尔思显然不可能向阿蒙那样天不怕地不怕,即使她的身体已经诚实地按照阿蒙的手势坐在了他身后的长椅上,嘴上却依然担忧着。
“所以说,你太紧张了。”
阿蒙将手中最后一把谷物丢了出去,在白鸽们正要兴奋地落下进食的时候,祂突然恶作剧式地使劲拍了拍手,吓得白鸽们纷纷飞起,一转眼就飞得不见踪影。
“这里的人们不会注意到我的……实际上,如果不是我寄生在你的身上,你也见不到这里的景象,也无法与他们互相干涉。”
阿蒙的嘴角依然噙着笑意,向广场周围挥了挥手。
刹那间,整片广场的白鸽都怔了一下,随后足足有一半不约而同地飞了起来,在阿蒙的身边盘旋,把祂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看看那些人吧,亚伯拉罕家的小秘法师。”
阿蒙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白鸽翅膀的扑棱声里,然而佛尔思却依然相信自己听到了这句话。
她下意识地看向原本和阿蒙一样在广场上喂鸽子的人们,却发现他们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机械地向鸽群所在的地方扔着面包渣。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样的幸福安详,然而看起来也是那么诡异,那么刻板。
比起活生生的人类,他们更像是箱庭当中的木偶。
佛尔思怔怔地看着那些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的倒影,不知为何,她感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孤独感。
即使是她一个人被抛到遥远的星空深处,她都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孤独,能顺着衣服的缝隙一直渗到骨髓里。
如果不是从鸽群中挣脱出来的阿蒙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佛尔思怀疑自己现在已经流下泪来。
“感觉如何?”
阿蒙的衣服被那些鸽子弄得凌乱不堪,身上还沾着几根灰色的羽毛,然而佛尔思却觉得,祂的表情似乎又鲜活了几分。
“感觉自己似乎……被世界拒绝了。”
佛尔思斟酌了一下用词,“或者是我拒绝了世界……总之,有点难受。”
不知是不是错觉,佛尔思觉得阿蒙脸上的笑意更浓厚了。
“很好,记住这种感觉。或许,我们的世界,对祂们来说也是这样的。”
阿蒙挥了挥手,祂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变得干净整洁。随后,祂淡漠地伸手,做了个向内抓握的动作。
还没等佛尔思反应过来,整片广场上的人们都倒下了。
像是被无形的镰刀扫过的麦田,广场上的人们在同一时间失去了生命。他们毫无生机的身体滚到佛尔思的脚边,在碰到她带铃铛的皮靴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如同破碎的倒影。
佛尔思用了快两秒才梳理清楚发生了什么,随后她有些崩溃地对阿蒙质问道:
“你到底在干什么?”
阿蒙没有回答,祂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数以百计的生命在被祂握在手心的时候像是无数闪烁的光点,在祂的手心形成一个纯净的光团。
“看到了吗,我们随意的一个举动,都可能让他们随随便便的死去。”
不理会佛尔思的质问,阿蒙又挥了挥手,将那堆光点飞回原主人的身体。
“……祂们在看着我们的时候,也会是这样吗?”
佛尔思张了张嘴,还是把原本准备的新一轮质问压了回去。
阿蒙意外地挑了挑眉:“看来被我寄生的这段时间你的智商也有一定的长进……可是,我从帕列斯那里偷到相关经验的时候,也不知道这种寄生会让被寄生者的智商也得到反哺啊?”
佛尔思:“……”
见到佛尔思被憋得说不出话来,阿蒙站起身来,走向佛尔思。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是要来干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佛尔思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但是仍然不影响阿蒙的身形和她的身形重合,再一次回到了完全寄生状态。
在阿蒙的身体彻底融入佛尔思的身体之前,佛尔思听到了祂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要去见这里能和我们好好对话的那位,为此需要这个世界的【隐秘】的帮助。”
“【隐秘】是指……”佛尔思还没来得及说完,秘法师的灵性预感就突兀地出现在了脑海里。
一个头戴皇冠,穿着花纹繁重的黑色长袍的身影立在教堂的尖塔顶端,面容周正却脸无表情,黑眸幽邃但缺乏灵性!
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像迷雾中的风景般变得朦胧,还没来得及使用非凡能力,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阿蒙,你算计我!QAQ”
这是佛尔思的脑海陷入断电之前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她的思绪刚有回荡,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整个人完全失去了知觉,就像进入了没有梦境的最深沉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无光无声的黑暗突然晃动,让她迷迷糊糊有了些感觉。
念头一点点摆脱凝固,佛尔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