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回到瑞文斋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找到了邵之崡。此时的邵之崡正在灯下低头认真的写这什么。
无生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他觉得邵之崡应该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然这么晚了还如此全神贯注的写东西。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邵之崡头也没抬的出声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就是了。怎么还如此犹豫了起来。”
无生面上一喜,原来主子还是注意到自己了:“主子,我要说的不算公事。所以我怕打扰你做事。”
听到这话邵之崡反倒好奇的放下了笔抬头看向了无生:“哦?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无生立马激动的将苏婉秋的分析说了出来。只是他没有透漏这是苏婉秋说的。毕竟这种听起来像是离间的话并不适合她这个外人来说。
邵之崡听完无生的说后才往轮椅上一靠,眯着眼打量着无生。这眼神让激动兴奋的无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主子,怎,怎么了吗?”
邵之崡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这不像你会去想,去分析的事情。所以这话应该也不是你说的对吧。”
无生先是微微一愣,立刻装出有些气愤的样子说:“主子你是觉得我比较笨所以想不到这些吗?”
邵之崡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是你太笨,而是你想不到这些。因为你不会怀疑这些。”
无生一时语塞,只好学着无病平时的样子强行解释说:“这,这是我与别人聊天时突然想到的。”
邵之崡摆摆手:“好了,你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你是想说服我去将腿治好。可是我还是那话,我的腿保持这样对大家都好。就像你说的,如果那个家中真有人希望我的腿坏掉,甚至是死掉其实也可以理解的。所以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如果我将腿治好也许别人真的就要想办法把我弄死了。”
无生皱着眉道:“主子,你可以装作还没好的样子呀。至少这样以后做什么事都方便了。而且有些事还可以打他们个错手不及呀。我觉得这真的是件好事呀。”
听了无生这话邵之崡先是一愣,接着说:“我要这份出其不意有何用呢?”
这次无生真的有些生气了,他拧着眉说:“主子,我一直认为你从小便在疆场厮杀,是一个意志坚定,不畏挫折的人。当初你一直盼望着能将腿治好,能继续守护这个国家,守护这个国家的人民。隔了这么多年,这个机会终于摆在你的面前,你为何就这么说放弃就放弃了。说实话,无生无法理解。”
邵之崡只是平静的听着无生说完了这些话,然后笑着说:“好,我知道了。可是,我也没有说,我不治呀。你们为何都会认为我不想治好呢?”
这话让无生一愣:“主,主子,你,你愿意治?可,可你昨天的表现并不像是想要治疗的样子呀。”
邵之崡摇了摇头:“我也没说我要治。这事我需要想一想。”
一瞬间,无生又有些无语了:“主子,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呀?”
邵之崡拿起毛笔不再看他道:“好了你先下去吧。”说完便继续写了起来。
无生有些着急可是见邵之崡不再搭理他一时之间也没了办法只好转身离开了。
等无生离开,邵之崡便放下了笔,他来到窗前,将窗户推开,身子依靠在窗前。窗外一轮残月冷冷清清的挂在天上,星星也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在天上无力的一闪一闪。
他的心沉甸甸的,那个给无生分析的人恐怕还有一种情况没有说,那就是想害他的人可能还有自己的父亲。当年他在窗外听到那些时,也只是一时被气昏了头,以为是舅舅对自己自己出的手。可冷静下来后他他总觉得哪里奇怪。
当时也许是没想清楚,可是后来他想了却不愿意去面对。而今天的谈话将那个他一直不愿意面对,不愿意相信的事情摆到了面前。那个分析的人在赤裸裸的告诉自己:你在逃避。你在骗自己。你每天住在书斋的理由真的是你说的逃避父亲的热情,与府中人的热情吗?
邵之崡忍不住遮住了自己的脸庞。他没有骗无生,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一个路口。如果他选择了治好腿他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他不怕任何危险困难,他怕的是从前他信任的相信的东西变得崩塌,变得面目全非。他已经崩塌过一次了,所以他怕了。
选择不去治疗也许一切都会保持不变,就这样不好不坏的默默过下去就是。这个世界缺了一个正常的自己并不会变得多糟糕也不会变得多好不是吗?
楼下的后院里,无生一脸不忿的推开了屋门。屋内还在抄书的无病抬起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他问:“哟我们无生大侍卫这是怎么了?竟然还有人敢惹你生气?”
无生抱着刀一屁股坐到了无病的对面,端起上面放的碗就一饮而尽。无病只来得及叫了声:“哎,别……”
拿着碗的无生立刻跳了起来,呸呸呸了好久后才说:“你这是什么玩意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