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侧间的书桌前一名身材健硕,星眉朗目,留着七尺长美须髯的中年男子,正挺着背,叉着腿,拿着一卷书册在看。一见邵之崡进来赶忙高兴的将书册放下,向他招招手说:“涵儿,过来过来,先让为父考教考教你。”
中年男子是护国公邵连远。
邵之崡有些无奈,这也是他另一个想经常窝在书斋,不太想回府的原因。他这个老爹大概在京中憋的太久只要在府里就会想要抓他,找他切磋。每次切磋前都会看着他的腿跟轮椅说:“啊忘了你腿不能动了。算了算了过过手瘾也好。”
每次这么说着但动作和力度从来没轻过。每次都要把他摁道地上才算结束。刚开始他摆烂,坐在椅子不还手。他爹就会下死手,往死里揍他。每次都要旗叔和溪姨来拉,才会放过自己。后来他就想办法逃。再后来他竟然能逐渐的还手了。
他本以为爹是想激励自己。可是看到他能还手后,他爹竟然兴奋起来,开始每天都要拉着自己比划。开始他还会早起躲出去,可是他爹几次没抓住自己后,便开始也很早就起来。然后猫在大门的偏房里等着自己。
最后自己索性时不时的宿在书斋里面了。今日如果不是猜到他爹打算找他,他真的不太想回来。
邵之崡身后的管家有些无奈的提醒道:“老爷这是书房,不是练武场。您不是找少爷有事要说吗?”
邵连远正在挽袖子撸胳膊,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听了管家的话大手拍了拍脑门说:“看我这脑子。对对对,还有正事。正事谈谈玩咱们再打。”
邵之崡回头感激的看了看管家,管家也是冲他无奈的一笑,然后退出了书房。邵连远又回到书桌前坐下,叹口气一脸的惋惜。
邵之崡有些好气又好笑的说:“父亲,你这么晚了还等着儿子是不是为了秋菊宴的事情?”
邵连远眨了眨眼睛,有些错愕的看着邵之崡说:“秋菊宴?为那么个破宴会我等你干嘛?我是因为景荣可能要去江都郡的事找你的。”
邵之崡想起刚才在味仙居的时候萧景荣的样子叹口气说:“这事我已经听他说过了。但是我不建议他去。如果舅舅非要派他去,那京城这边就要找好坐镇的人。毕竟过完年就要春闱了。父亲可有合适的人选?”
邵连远砸了砸牙子说:“我也是为了这事在犯愁。今天早朝,景荣被那些文官一捧就有点飘。我派人暗示了他半天他也没看到。你也知道,你爹我一直从军。对那些个文官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我上哪去给他找这么个人来。而且他身边的那些个文官智囊都是你舅舅的人。我这边明里的人也不好给他安排。”
“只能给他安排一些职位并不是非常高的人跟随他。可是他又看不上人家。他难道不知道从基层培养起来的人,才能成为自己真正的心腹吗?”说到这里邵连远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与难过。
邵之崡安慰道:“景荣从小在宫里长大,五六岁之前可以说是跟着宫女长大的。后来也是跟着太子哥哥。他对军营并不了解,也对武官并不了解。站在他的角度,他可能更向往像太子哥哥与怀思王一般都是文臣辅佐吧?”
邵连远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异常的复杂。他先是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又抬起头来神情复杂的看着邵之崡。邵之崡在父亲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悔恨,这种神情他从未见过。让他不由得一愣,在他的记忆中里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是杀伐果断,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他何曾见过这样的父亲。
他有些担忧的问道:“父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邵连远又叹了口气说:“刚才有人来报,说景荣一回府就将所有的幕僚召集了起来。说他不想去善后了。让幕僚给他想想办法能不能将这件事推掉。但所有的幕僚包括你舅舅的人都建议他去比较好。”
“而且如果你舅舅主意已定,那就很难改变了。就算让他改了主意也会给他留下个极坏的印象。所以他在府里大发脾气将所有幕僚骂了一边。我不晓得你舅舅那边是不是已经知晓这件事情了。反正我这边是有些无能为力了。”
邵之崡沉默了一瞬,突然有些恍然,开口道:“父亲,您对荣盛王妃这个位子怎么看?”
邵连远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邵之崡:“我们在说灾后善后要不要去,关王妃位子什么事?”
邵之崡并没有回答邵连远的问题,而是接着问:“你觉得景荣娶哪家的姑娘比较好?”
邵连远愣了愣说:“我当然是希望他能娶镇国大将军的闺女当正妃了。这样他就真的跟兵权绑在一起了。比我这个离了军营四五年,空有兵符的人更实在。”
邵之崡直勾勾的看着邵连远,眉头轻轻地皱着说:“爹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邵连远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我知道他能娶个文官的闺女最好。而且还最好是个重要位置上文官的闺女。可是我这不是怕他脑子不够和这些个文官斗吗?万一最后让这些个文官洗了脑给操控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