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图上看,那里是展览瓷器的房间。
点了点头,褚月识问:“你们知道这里离山顶还有多远吗?”
“你还往上走?”女孩瞪大眼睛,劝道,“别了吧,太不安全了。”
中年男人一屁股坐在门框上:“这么大的雨,下不久的。你一定要上去也等等吧,不急这一时。”
苍白的闪电划开厚重雨幕,褚月识下意识扭头去望江面,却只听见天边传来轰隆巨声,震得人头皮发麻。
有时候,人在越拥挤的地方越觉得孤单。同理,越吵闹的地方,有时也会让人感觉格外寂静。
院殿内没有开灯,往里望只能勉强看见最靠外的几件展品、另一侧的门,以及对面门外那条通向其他建筑的幽暗小路。
无所事事的游客们望着雨发呆,仿佛早已魂飞天外。
“还要下多久?”她低声喃喃。
“这就要问‘梦主’了。”
“你?!”
褚月识脸色顿时扭曲。
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一次可以是偶然,两次可以是有缘,三次只能是故意。
“你跟踪我?”
“说的什么话,”程梦岐坦然自若,“小姐,你难道没有想过是你有问题?”
就在褚月识即将把他按在地上暴打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戴着掐金丝半框眼镜的高大金发男人跨过门槛,强硬地插进两人之间,热情地和褚月识握手:“您好您好,第一次见面,请问怎么称呼?作为参考,您可以叫我‘赫莱尔’。”
走得近了,褚月识才看清,他有一双明亮的绿色眼瞳。
“……我是褚月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的视线越过赫莱尔,盯住又扭头开始看雨的程梦岐,问,“你们是什么人?”
“你问我吗?”赫莱尔笑得灿烂,“我是A大的学生。学画画的。”
说实话,他看起来可不像学生。
“另一位呢?”
“我听到了一点你们的谈话,”赫莱尔装作没听见,“你想到山顶去?”
不满地抿了抿唇,褚月识答:“嗯。”
“为什么?”
意料外的疑问让褚月识一愣:“什么为什么?”
“其他人说得没错,现在雨很大,风也很大。上山很危险。”
“不上山更危险,”褚月识答,“要是雨一直不停,一定会涨水的。”
赫莱尔眨眨眼:“可是这里地势很高,不太可能涨水。如果连我们都不得不避到山顶去,全市都要变成亚特兰蒂斯了。不过,你真的真的真的确定会涨水吗?”
“随便你,反正我上去。”褚月识懒得争辩,抓稳背包带子,摁开手电筒。
“不不不,我和你一起上去。我也怕涨水。”他竟立刻改了口。
她疑惑地皱眉:“跟我走?你不是和程梦岐一起的吗?”
“程梦岐?”赫莱尔眼睛偏了偏,闪动着,“噢……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只是恰巧碰到。”
“我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名字。”
程梦岐悄然接近,面无表情地在赫莱尔背后问:“你们要去哪?”
没等褚月识回答,赫莱尔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她下意识想要甩开他,却发现他正在发抖,掌心全是冷汗。雷光映出他震颤着骤然紧缩的瞳孔,嘴唇半张,喉结上下滑动,讷讷吐不出一字。
于是褚月识任由他用力捏着自己的手,问道:“比起不合时宜的套近乎,我更想听听,你知不知道这里的规则?”
“尚未。所以我会告诉你一点别的,”程梦岐说,“比如赫莱尔想杀你。”
他脸上露出一点笑意,似乎觉得自己仅仅说了些合适闲聊时提起的,微不足道的八卦。
赫莱尔触电一般收回手,倒退两步,大声道:“喂,我从来没说过那种话!”他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声音十分尖锐,几近破音。
程梦岐纠正道:“我说的是‘你想’。”
“褚月识,别相信他!”赫莱尔哀求地看向褚月识,“我都没见过你,怎么会想害你呢?!”
程梦岐用责怪的目光看着他,像在无声地质问他为什么要撒谎:“你当然见过。就在昨晚。”
褚月识盯着赫莱尔的右手。
丝缕的黑发攀住袖口,肌肉与骨骼沸腾一般鼓胀跳动,拉长、变幻,仿佛即将羽化的蝴蝶正要破茧而出。暴露在外的皮肤四处绽开细叶状伤口,更多眼珠贪婪地从缝隙向外窥视。
现在的他看起来像个快被头发和眼珠塞爆的畸形玩偶。
“不对,不是这样的。”他用支离破碎的声音说。
“后退。”
程梦岐跨前一步,伸出手将褚月识挡在身后。他提着一盏看似平平无奇的马灯,“它”却像见到天敌似的,每一只眼睛都在颤抖。发梢匍